看到菜一一端上桌,桌上的人臉色才漸漸好轉(zhuǎn)。
莊母心中不悅,可她做慣了面子工程,伸手扯了扯一旁的莊父:“好了,別氣了,今天可是我的生日,別因為大兒媳婦壞了興致…”
話音一轉(zhuǎn),又?jǐn)?shù)落起了宋青芷,半開玩笑半數(shù)落:
“阿玲在廚房忙了一下午,辛苦?!?/p>
“按照風(fēng)俗要吃兩頓,講究點的,人家還要請?zhí)妹飨壬鷣砑依锍讼缮蠅勰?。?/p>
“我啊沒那個福氣,聽不上戲也就算了,還要餓著肚子等那么久。”
宋青芷聽到老太太的話,看了眼莊超英,果然還是沉默不語,她扯了扯嘴角笑了。
婆家為什么敢欺負(fù)媳婦,都說婆婆對媳婦兒好不好,只有兒媳婦自己知道,大兒媳婦對婆婆好不好,那是小到街坊鄰居,大到生產(chǎn)隊的驢都得知道。
記得黃玲剛嫁到他家那會兒,這倆老人兒對她都是客客氣氣的,會做她愛吃的菜,吃飯也能坐個好位置??梢坏┘捱M了他家,這家人就原形畢露連裝都不帶裝的了。
一開始不停試探,一旦發(fā)現(xiàn)可以捏,就瘋狂壓榨,以至于她的忍讓當(dāng)成了軟弱,慢慢的越來越不把她當(dāng)個人看了。
本來以為丈夫會是個依靠,可現(xiàn)實卻是面對婆家的刁難,他也只會裝聾作啞還裝傻。
真是給爺氣笑了。
“別急,人人有份?!?/p>
看到眾人準(zhǔn)備把蓋子拿開,宋青芷眼疾手快的把菜給拉了回來,戲謔道:“ 每次媽壽辰,大家伙都像幾百年沒吃過飯一樣,生怕吃不飽,這次我準(zhǔn)備的齊全,給大家分。”
聽她把話放在明面上,莊家人除了那兩個沒心沒肺的小家伙,其他人都心虛了一下。
但也很快,說起了場面話。
“阿玲,你怎么把話說的這么不中聽?!鼻f母埋怨。
三弟莊趕美也應(yīng)和:
“是啊,大嫂話不是這么說的,大家也不想你這么辛苦,還不是你手藝比我家這個好上不少,媽又喜歡吃你做的壽糕,這才麻煩你?!?/p>
“這怎么個分法?”莊父莫名其妙。
“爸,這是你的。”
宋青芷沒理他們,自顧自的把手中的菜一一分給眾人,看著人人有份沒人落空,這才笑了:“可以開飯了?!?/p>
莊父打開盒子的一瞬,目光掃過眼前的菜肴,隨即僵在原地。
其他人看見也紛紛打開自己面前的,也都傻眼了。
莊父的眉頭擰成一團,情緒如同滾燙的巖漿,在胸腔里翻涌不止。他猛地抬起頭,雙眼圓睜,直直瞪向黃玲,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火氣:“黃玲,你就讓我吃這個?”
映入眼前的赫然是幾只動物的頭顱。
其它的菜給打開后,發(fā)現(xiàn)都是一些雞鴨魚身上的邊角料,讓人無從下口。
“大嫂,你這樣做可太不合適了。今天可是媽的壽辰啊,你擺出這副臉色,是給誰看呢?這種東西狗都不吃?!?/p>
趕美媳婦再也按捺不住,率先開口責(zé)難,聲音里滿是不滿與質(zhì)問。
“只怕她早就不把我這個媽放在眼里了,這事兒傳出去了,黃玲你是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?!?/p>
莊母氣得臉頰發(fā)紅,指著宋青芷,嘴里罵罵咧咧,話語里滿是憤懣與不甘。
“怎么會呢,這可都是我深深的祝福在里面呢?!?/p>
面對莊家人的圍堵,宋青芷毫無懼色,從容解釋道:“爸是一家人最尊貴的頂梁柱,自然該獨占鰲頭。這大頭給您,可不僅是禮數(shù)周到,更是希望您老身體康健,一直這般精神矍鑠、生龍活虎?!?/p>
又看向莊母面前的雞脖子,語氣溫柔卻飽含深意:“爸是那頂天立地的頭顱,媽自然便是承上啟下的頸項了。愿您二老如同頭與頸般相依相伴,缺一不可,共赴歲月長河,情深似海?!?/p>
“至于趕美和弟媳是翅膀,象征著爸和媽的左膀右臂?!?/p>
“振東振北是腳,家里的鍋碗瓢盆還等著大了留給他倆繼承呢,祝你們能夠腳踏實地,大步向前,駿馬奔騰,一飛沖天考上大學(xué)光宗耀祖。”
聽到宋青芷這番話,眾人面色皆是一沉,難看像是天邊壓下的烏云。莊超英面前空空如也,他本來在莊家就不受重視,莊家人只盼他不吃才好,一個個習(xí)以為常,這一幕早已是生活中的常態(tài),無需多加置疑。
莊超英半輩子為這個家掏心掏肺,卻沒一個人關(guān)心他吃不吃,可不可笑?
莊超英忍不住問:“那剩下的雞鴨身呢?又去哪兒了?”
宋青芷心中幸災(zāi)樂禍,在面上卻不顯:“剩下的當(dāng)然是給我和圖南筱婷吃了,雖然雞鴨身膘肥體胖,但我想不到祝福語,沒法表達(dá)我對媽對莊家打從心底的祝福?!?/p>
聽到她一本正經(jīng)的說法后,莊超英差點沒嚇暈。
這是什么,這是什么倒打一耙的話。
“好好好,黃玲啊黃玲,你這是給我難看呢,就因為多讓你做了幾次飯?你就計較成這樣?”莊超英氣的直哆嗦。
宋青芷也不怕他,直接把桌子都給掀了,腰板挺直,理直氣壯的叫囂:“對,你說的對,我就是計較,我就是發(fā)瘋,女人在婆家的地位,是有老公的態(tài)度決定的,你的沉默,只換來你們?nèi)易儽炯訁柕膲赫ノ?,今天我就告訴你們—”
“我不受這窩囊氣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