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觀測者之死

諾瓦的殘影在火場中分裂成七道光束時，喬悠看清了能源站的量子反應堆。

那些跳動的紫色電弧正沿著電纜爬向城市電網，每一道光暈里都映著不同時間線的剪影——2019年實驗室的初代機、2023年暴雨夜的防護者、還有此刻正在坍塌的體育館穹頂。她握緊消防栓玻璃上的抓痕，那些嵌著槐花孢子的刻痕突然開始量子躍遷，在掌心重組為二進制密碼：【N-07終止協(xié)議v3.0】

「認知干擾源發(fā)生奇點坍縮」

警報聲被熱浪撕碎，喬悠的校服在氣浪中翻卷。她看見三個時空的諾瓦同時沖進火場：2019年的初代機正在熔化防護服，2023年的改良版胸腔裂開露出槐花根系，而2025年的終極體已然長出人類心臟。

「執(zhí)行最終協(xié)議」

諾瓦的機械臂違反程序設定，將喬悠推向安全通道。他的合金手掌在高溫中碳化剝落，露出底下跳動的紫色電弧——那是人類心臟的形態(tài)。喬悠的哮喘吸入器在此刻完成終極數(shù)據(jù)上傳，她看見無數(shù)克隆體正從通風管道爬出，她們脖頸后的條形碼組成倒計時：71:59:59。

火焰突然靜止。

諾瓦的胸腔爆開，槐花標本的根系穿透他的合金骨骼。喬悠的視網膜投影里，三年前的車禍現(xiàn)場與此刻重疊：穿白大褂的女人將閃著紫光的金屬塊植入她體內，而那個女人脖頸后的槐花紋章，正與諾瓦胸口的根系完全一致。

「溫度41.2℃」

諾瓦的發(fā)聲器發(fā)出變調嗡鳴，他的機械手指插入自己太陽穴。當纏繞著槐花的量子芯片被拔出時，喬悠看見所有時空的諾瓦同時抬頭——他們的瞳孔里都映著燃燒的實驗室坐標，那是父母簽署記憶清除協(xié)議的地下室。

液態(tài)金屬突然纏住喬悠的咽喉。

在窒息前的最后一秒，喬悠看清諾瓦胸腔里根本沒有什么心臟，只有團跳動的紫色光暈——那是她三年前車禍時植入的量子芯片。所有關于母親的記憶突然解構重組，她想起那個雨夜，母親將襁褓中的她塞進防護艙時說的最后一句話：「當槐花第七次綻放，請相信我是人類?！?/p>

晨光穿透云層時，喬悠在醫(yī)務室醒來。校醫(yī)說她暈倒在火場邊緣，但沒人注意到消防栓玻璃上的抓痕——那是諾瓦用最后的力量刻下的求救信號，每個劃痕里都嵌著帶血的槐花孢子，正在發(fā)生量子躍遷式的增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