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書滿心憤懣地回到府上,見到哥哥莫衣和夫君南宮春水,便忍不住大倒苦水:
音書夫君,哥哥,今日我回程府一趟,心中那股子氣喲,簡直不打一處來!
南宮春水見她神色不虞,忙快步上前,握住她的手,溫聲問道:
南宮春水究竟出了何事?莫急,細細說與我和兄長聽聽。
音書(柳眉緊蹙,語氣中滿是怨憤)我自小在蓬萊島長大,雖不知旁的人家,母親是如何疼愛子女的,但斷斷不該像我那阿母一般。她對我冷淡疏離也就罷了,畢竟我與她自小分離,沒什么母女情分。可她對我阿姊少商,也實在是太過薄情!今日我回去,親眼瞧著她對堂姊程姎,那叫一個關(guān)懷備至,事事都耐心指點,無論大小,都帶在身邊親自教導(dǎo)。再看我阿姊,阿母讓她讀書識字,女子多學些知識本是應(yīng)當,就算不能學富五車,起碼也得能識文斷字吧??砂⒛傅购茫寻㈡ⅹ氉匀釉诜坷?,也不教她,由著阿姊自己瞎琢磨。我去的時候,阿姊正對著書本發(fā)愁,滿臉的無助,看得我這心里頭揪著疼。等我要走的時候,阿母還在教堂姊呢,我當時瞧著,肺都快氣炸了!
南宮春水(輕輕拍了拍音書的手背,安撫道)消消氣,消消氣。你阿母不愿教,可咱不怕。夫人你聰慧過人,得小莫衣與清風道人真?zhèn)?,琴棋書畫樣樣精通,武藝更是達到神游玄境。教你阿姊,對你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?
莫衣(微微頷首,神色間透著沉穩(wěn)與篤定,緩緩開口道)正是。音書,你只管盡心去教。以你的才學和本事,定能讓阿姊有所進益。待日后我們離開這方天地,阿姊也能憑借所學,自立于世,不受他人欺侮。
音書聽了,心中的怨氣稍稍消了些,堅定地點點頭:
音書對,我定要將阿姊好好教導(dǎo)一番,等我們離開之時,讓阿姊也能有足以立足的本事!
這時,南宮春水唇角微揚,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,開口說道:
南宮春水夫人,這情形你早前不就有所預(yù)料了么?你還與那凌不疑打了賭呢,照眼下這般來看,那凌不疑怕是要輸給你了。
接下來的日子里,音書每日都輕車熟路地踏入程府。一進府中,她不過與蕭元漪禮貌性地寒暄寥寥數(shù)語,便腳步匆匆,一刻也不停,如離弦之箭般徑直朝著阿姊程少商的居所而去。音書暗自下定決心,定要將阿姊精心栽培,讓她學得一身過硬的安身立命本事,往后在這紛繁世間,能挺直脊梁,無所畏懼。
音書的教導(dǎo)方法,獨樹一幟,與旁人全然不同。她心里明白,強迫得來的學習效果不佳,故而無意逼迫阿姊整日困于死板書本之中。這一日,音書眉眼含情,溫柔似水地看向程少商,輕聲細語道:
音書阿姊,平日里閑暇時,你到底喜好做些什么呢?
程少商眼中剎那間亮起璀璨光芒,興致高漲,唇角高高揚起,興奮地說道:
程少商我就愛搗鼓那些機巧物件兒,鉆研機關(guān)術(shù)數(shù)。你是不知道,那些精巧絕倫的機關(guān)構(gòu)造,實在是叫人著迷,一看就挪不開眼!
音書聽聞,臉上立刻浮現(xiàn)出由衷的贊賞,笑意盈盈地說:
音書如此甚好,阿姊。恰好這方面我也略有涉獵,就讓我來教你吧。只是阿姊,你得答應(yīng)我,識字念書這事兒可不能丟到一邊。你仔細琢磨琢磨,你對機關(guān)術(shù)數(shù)這般癡迷,日后若要繪制機關(guān)圖紙、記錄機關(guān)的構(gòu)造與原理,要是大字不識一個,連尺寸規(guī)格、機關(guān)的名稱都寫不明白,又如何能把你心里那些奇妙的想法完美呈現(xiàn)出來呢?所以呀,這識字可是根基,萬萬荒廢不得。
程少商微微點頭,細細思索一番,覺得音書所言極是,便認真地頷首回應(yīng)。自那以后,音書便全心全意、悉心地教導(dǎo)程少商,不僅耐心傳授她心心念念的機關(guān)術(shù)數(shù)知識,對于識字讀書之事,也是時刻耐心督促,毫不懈怠。
程少商爽快應(yīng)下,在之后的時光里,她學習時格外用心,進步之大,令人驚嘆不已。往昔那些讓她頭疼不已、難以理解的知識,在音書的教導(dǎo)下,如今竟也能逐漸融會貫通、運用自如。
蕭元漪看到程少商如此顯著的進步,心中滿是詫異與驚喜。她從未想到,自己那曾被葛氏狠心丟棄的小女兒,在機關(guān)術(shù)數(shù)和學識方面竟?jié)摬刂@般驚人的天賦。可一想到音書對自己讓她與堂姊程姎親近些的吩咐毫不理會,心中的那股不悅便又悄然涌上心頭。
這日,又到了音書準備告辭回家的時候。蕭元漪目光落在她身上,開口說道:
蕭元漪明日你也去你堂姊那兒走走,她平素喜好書法、繪畫這些雅事,你去了與她切磋交流一番,也好增進你們姐妹之間的情誼。
音書(輕輕皺了皺眉頭,語氣堅定地回應(yīng)道)阿母,這便不必了。阿姊如今正需要我,我還得一心一意地教她呢,實在抽不出空去堂姊那兒。
蕭元漪( 蕭元漪臉色一沉,面露不滿之色,說道)你這是何態(tài)度?那可是你的堂姊,多親近親近,日后相互也有個照應(yīng),有什么不好?
音書(神色平靜,不慌不忙,不卑不亢地說道)阿母,您可別誤會我了。堂姊自然是血親,我怎會不知。只是我眼下有自己的事兒要做,阿姊正處于學習的關(guān)鍵時期,我怎能在這時候放下她去別的地方呢?我既已向阿姊許下承諾,定要將她教好,便絕不能食言。
此時,恰好南宮春水和莫衣前來接音書回府。南宮春水微微挑眉,嘴角勾起一抹不羈且?guī)е鴰追滞媸啦还У男ΓZ氣調(diào)侃道:
南宮春水夫人一心撲在教導(dǎo)阿姊上,這份心意旁人不懂,我可清楚得很。阿母您就別再為難夫人了,有些事兒啊,強求是求不來的。
莫衣神色淡然自若,微微頷首,聲音沉穩(wěn)且?guī)е蝗葜靡傻牧α?,說道:
莫衣正是,程夫人。音書既已做了決定,便由著她去吧。她向來有自己的分寸,斷不會誤了大事。
蕭元漪聽了,雖心中仍有些不滿,但見他們這般堅持,也不好再多說什么,只能暗自嘆了口氣。
待程始歸家,一家人用過晚飯后,蕭元漪便忍不住向他傾訴起心中的不滿。她微微皺著眉頭,語氣中帶著些許埋怨,說道:
蕭元漪你那小女兒啊,我想著讓她和姎姎多親近親近,便讓她明日去和姎姎切磋切磋書法。你猜她是怎么回我的?她竟然說要教她阿姊,抽不出空去,就好像姎姎是什么洪水猛獸一般,死活不肯和她親近。
程始聽了,輕輕嘆了口氣,臉上露出無奈又略帶理解的神情。他微微搖了搖頭,緩緩開口道:
程始夫人啊,既然孩子不想親近,那就由著她吧。畢竟,姎姎的阿母當年可是狠心把咱們女兒拋棄了,在這種情況下,你還期望女兒能毫無芥蒂地和姎姎親近,這不是強人所難嘛。將心比心,換做是誰,心里都會有些疙瘩的,你也別太往心里去了。
這時,蕭元漪微微抬高了下巴,眼神中透著一絲執(zhí)拗,語氣急切地辯解道:
蕭元漪可這又關(guān)姎姎什么事呢?當年的事是她阿母做的,又不是姎姎的錯。姎姎自小也是個懂事的孩子,我只是想讓她們姐妹之間能多親近些,日后也能相互有個照應(yīng)。
程始眉頭緊皺,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,擺了擺手,語氣中帶著幾分煩躁:
程始你別再提姎姎了,我聽著都心煩。過去的事已然傷了孩子的心,哪能說忘就忘?強迫她們親近,只會讓孩子心里更不痛快。有些事急不得,得慢慢來。你也別再逼小女兒了,她心里的委屈本就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