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靈兒聽了爹爹的話,輕輕笑了:“好,爹。”她又喘著氣說:“爹,把環(huán)兒也帶出宮吧,給她尋戶好人家,她想嫁誰就嫁誰,我走了就沒人護著她了?!背讣t著眼眶點頭應(yīng)下。
正說著,外頭傳來環(huán)兒驚慌的聲音:“皇、皇上來了!”緊接著是熟悉的腳步聲。楚父趕緊起身行禮,皇帝擺擺手:“岳父不必多禮?!卑蠢弦?guī)矩問了問皇后的身體,跟楚父客套幾句便走了。
人一走,楚靈兒拉住環(huán)兒的手:“環(huán)兒,跟我爹出宮去,找個你喜歡的人嫁了?!杯h(huán)兒哭著搖頭不肯走,楚靈兒硬撐著說:“聽話!我要是沒了,宮里沒人能護你了!”后來環(huán)兒跟著楚父離了宮,沒過幾天,楚靈兒就去世了。
初棠從夢里驚醒,一睜眼看見張起靈坐在旁邊,迷迷糊糊地念叨:“林先生,你怎么在這兒……”張起靈盯著她:“你都睡兩天了,身體有沒有不舒服?”初棠搖搖頭:“我睡了兩天。沒事沒事,就是最近老做夢,不打緊?!?/p>
張起靈眉頭一皺:“做什么夢了?”初棠揉著眼睛說:“夢見個叫藏海和楚靈兒的故事,倆人感情挺好,就是結(jié)局挺悲的?!?/p>
初棠這遭可把解九爺和張起靈嚇壞了。那天早上起來沒人影,上課老師也找不著她,倆人沖進她房間,看見她直挺挺躺在床上不動彈,當時心就提到了嗓子眼。湊近一瞧才發(fā)現(xiàn)是睡著了,可怎么喊都喊不醒。九爺趕緊叫醫(yī)生來家,大夫瞧了半天也說不出啥,就說孩子只是睡得沉,醒了就沒事。
哪知道這一睡就是兩天,九爺都打算給二爺打電話了,偏偏二爺在火車上聯(lián)系不上。張起靈甚至把自己的血點在她眉頭,也沒見啥動靜。九爺牽著初棠的手,瞅著她腕上的鐲子念叨:“鐲子也沒裂開啊……”直到第二天初棠總算醒了,倆人才把懸著的心放下。
一聽初棠說“在做夢”,張起靈和九爺對視一眼,九爺趕緊打岔:“初棠餓了吧?廚房一直溫著稀飯呢,讓他們給你盛一碗?!背跆娜嗔巳喽亲?,嘀咕著:“還真有點餓了。”
之后初棠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,每天按部就班地學(xué)習(xí):早上起來練武、扎馬步、打木樁、學(xué)戲劇身段,忙得腳不沾地,時不時還要應(yīng)付學(xué)校考試。二月紅回來后觀察了她幾天,發(fā)現(xiàn)之前的怪狀況沒再出現(xiàn),問起做夢的事,初棠也說沒再夢到了。
一天聊天時,九爺突然說:“會不會是初棠睡那兩天,把楚靈兒的一輩子都夢完了?你看她現(xiàn)在的禮儀姿態(tài)明顯變了,說不定就是讓夢境給影響的。”
話鋒一轉(zhuǎn),九爺問道:“你們之前調(diào)查的那個肖春生,佛爺那邊有消息沒?”二月紅回說:“肖春生他父親肖延培是位戰(zhàn)爭英雄,參加過遼沈戰(zhàn)役的錦州之戰(zhàn),屬東野部隊的。70年代初因和某些特殊人物的關(guān)系受了審查,家道就這么落了。他還有個姐姐,母親走得早?!?/p>
九爺聽了點頭:“這孩子家境倒也簡單。那年代被審查的人多,不少都受了冤枉,他父親怕是也跟著遭了罪?!倍录t接話:“是啊,這孩子調(diào)查下來是個好孩子?!?/p>
九爺忽然提起:“那幅畫……”二月紅打斷道:“我過兩天打算帶初棠去趟靈驗的廟里,聽說那邊主持挺厲害?!本艩斕裘伎此骸澳闶裁磿r候也信這個了?”二月紅笑了笑:“心誠則靈,帶她去拜拜沒壞處?!?/p>
時間過得可真快,轉(zhuǎn)眼就到1984年了。初棠順利考上了心心念念的清華大學(xué),別提多高興了。這時候解雨辰都7歲了,早就拜入二月紅門下,得了個藝名叫解語花。解九爺這兩年身體也大不如前,看著讓人擔(dān)心。巧的是,同一年解連環(huán)跟著吳三省他們那支考古隊去了西沙海底墓,后來傳消息說他不在了。但二月紅偷偷跟初棠說,解連環(huán)其實沒死,現(xiàn)在正和吳三省共用一個身份呢!
珊珊忍不住問曾外祖父:“這到底為什么呀?連環(huán)叔為什么非得假死呢?他就沒想過自己假死之后,九爺爺和雨臣可怎么辦?。坑瓿夹r候親爹媽出事故就沒了,過繼給解連環(huán)才有的依靠啊。”
二月紅看著曾外孫女,嘆了口氣沒說話,初棠卻先開了口:“那雨臣以后可怎么辦?九爺爺這兩年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……”
“這正是你九爺爺讓雨臣拜我為師的緣由,”二月紅接過話頭,“他是怕自己走了以后,這孩子沒人護著,才把他托付給我啊?!?/p>
珊珊盯著曾外祖父直較真:“人都‘沒了’,咋能不辦葬禮呢?”二月紅嘆著氣搖頭:“真要是把葬禮辦了,解連環(huán)可就徹底沒退路了?!?/p>
珊珊脖子一梗,嗓門兒都高了:“路是他自己選的,跟我當年一樣,選了就不該留后路!可他想過雨臣沒?孩子才多大???等九爺爺要是沒了,他小小年紀就得扛起整個解家!現(xiàn)在對外都說他死了,干脆把葬禮辦利落,也斷了那些雜七雜八的念想。”
二月紅驚得扭頭看旁邊的初棠,壓根沒想到這小姑娘能說出這么“硬氣”的話,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接什么了。
正說著呢,九爺和八爺推開書房門進來,剛好聽見初棠這話。九爺腳下猛地停住,站在原地沒動彈。二月紅一看他倆進來,趕緊站起來打圓場:“九爺,孩子家說話不過腦子……”
解九爺抬手攔住他,嗓子啞得厲害:“初棠說得在理。路是那小子自己選的,走到這地步哪還有回頭路?”他歇了口氣,語氣沉下來:“明兒我就讓人去辦,把葬禮張羅起來?!?/p>
九爺和解八爺坐下后,轉(zhuǎn)頭看向二月紅,聲音發(fā)顫:“二爺啊,等我走了,雨臣那個孩子就全托付給你了。解家那幫人什么樣你知道,要是沒人護著,這孩子怕是要被啃得骨頭都不剩。”說完又看向亭亭玉立的初棠,“初棠啊,九爺爺也求你件事,以后多幫襯著雨臣點。這孩子命太苦了,小時候沒了親爹媽,現(xiàn)在養(yǎng)父又選了條不歸路,等我閉眼了,他身邊連個能靠的人都沒有。他從小就跟你親,你可得多照看他?!?/p>
初棠聽著這話,眼睛唰地紅了。她看著眼前這個從蘇州把她接到北京、從小疼她到大的九爺爺,鼻頭直發(fā)酸。九爺見狀反倒笑了笑:“傻丫頭,哭什么呀。人這輩子都有這一天,早晚的事。我從戰(zhàn)亂年代活到現(xiàn)在,也夠本了,就是放心不下雨臣,他才多大啊……”
“九爺爺您放心!”初棠趕緊抹了把眼睛,聲音帶著哭腔卻格外堅定,“我肯定護好雨臣!以后解家要是有人敢欺負他,我頭一個不答應(yīng)!”
解九爺忽然扭頭看向初棠,眼神直勾勾的特認真:“丫頭,你愿不愿意認我當干爺爺?”
二月紅嚇了一跳:“九爺,您這是干嘛……”
“初棠要護著雨臣,”九爺喘了口氣,語速有點急,“解家那幫人啥德行你不知道?沒個名分,往后他們指不定怎么刁難孩子。認了干親,初棠就能名正言順插手事兒,就算有人嚼舌根,她也能拿這層關(guān)系堵回去?!彼A送?,盯著初棠說,“你放心,九爺爺不虧待人。解家現(xiàn)在洗白的那些正經(jīng)買賣,我早給你分了股份,往后直接拿分紅?!?/p>
二月紅趕緊勸:“九爺,您跟初棠客氣什么?她都說了肯定護著雨臣?!?/p>
“這不是客氣!”九爺使勁兒擺手,“名分是名分,情分是情分,兩碼事!”
他手指敲了敲桌子,聲音啞啞的卻帶著笑:“就當是我提前給初棠備的嫁妝吧。我這身體撐不了幾年,怕是等不到看她嫁人了?!闭f完眼神暗了暗,又挺直腰板道,“解家那些不干凈的買賣我早洗干凈了,股份都給她分好了。往后她嫁不嫁人、去哪兒生活,手里得有這份底氣才行?!?/p>
初棠眼圈泛紅直搖頭:“九爺爺,干親我認,但股份我不能要!雨臣是我看著長大的弟弟,護著他是應(yīng)該的?!?/p>
“這股份你必須拿著!”九爺板起臉,“這是九爺爺給你備的嫁妝,你要是推辭,就是嫌我這老頭子偏心!”
旁邊的八爺趕緊打圓場:“哎喲,都聽九爺?shù)模?!”他轉(zhuǎn)向初棠,眼里帶著笑,“初棠,師傅也給你備了份嫁妝。過不了多久啊,師傅就得回國外了——你跟我學(xué)的本事夠用了,該自己闖了?!?/p>
初棠猛地抬頭:“師傅,您也要走?”
“傻丫頭,”八爺擺擺手,眼角皺紋堆成一團,“師傅當年是為了教你才留在北京的?,F(xiàn)在你學(xué)成了,我也該去云游四方啦!”
二月紅瞅瞅九爺,又看看八爺,點頭說:“九爺,你說的這干親,我替初棠應(yīng)下了?!?/p>
九爺眼睛一亮,沖八爺揚了揚下巴:“那得麻煩八爺給算個日子,挑個吉利時候把這干親認了?!?/p>
八爺捻著胡子笑得瞇起眼:“放心吧!這事兒包在我身上。”
等八爺和九爺走后,八爺回了自己屋,九爺則回謝家準備認親的東西。二月紅看著初棠嘆口氣:“丫頭,你九爺爺這么做是想給你撐腰,他給你的就收著吧?!?/p>
初棠還想再說啥,二月紅擺擺手接著道:“我知道你覺得雨臣是你看著長大的,幫他是應(yīng)該的。可九爺說了,這是給你添妝的嫁妝。你要是推辭,他老人家肯定得上火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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