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幾天,藏海一有空就往念薇那兒跑。莊蘆隱也沒攔著,畢竟倆人馬上要定親了,面子上總得過得去。
后來有一天,枕樓里的人突然來找藏海,說有人約他。藏海跟著去了,進了個房間,見到了這整棟枕樓的老板。可這人根本不是之前聽說的那個叫“暗香茶”的,反倒是個男的。這男的自己說叫徐本,是這枕樓的老板。藏海跟他拱了拱手,笑著說:“徐老板真是氣度不凡啊。跟您說個事兒,我跟那玉貔貅還有點緣分呢——我剛到京城那天,就在這枕樓里瞧了場熱鬧。”
說著,藏海瞟了一眼旁邊的暗香茶。
徐本立刻接話,語氣客氣得很:“手下人不懂事,讓您見笑了,千萬別往心里去。小人還沒恭喜您呢,聽說您跟侯爺家的千金定下親事了?”
藏海擺擺手:“同喜同喜。”
隨后徐本請藏海坐下,說:“大人,您嘗嘗我們枕樓窖藏的山東秋露白?!币慌缘陌迪悴杞o兩人倒上酒,他們互相敬了一下,各喝了一口。藏海咂咂嘴:“好酒?!毙毂居中χf:“再嘗嘗我們枕樓的招牌菜?!?/p>
這時候,藏海問徐本:“枕樓老板特意找我來,到底有啥事兒???”
徐本笑了笑:“就是想跟大人交個朋友。”
藏海挑了挑眉:“多謝徐老板瞧得起。您這兒既有宮里賜的牌匾,生意又做得這么大,還能缺我這樣的朋友?”
徐本擺手:“大人您才來京城三個月,就名聲傳遍京師,還跟平親侯家的千金定了親,這可是天大的本事。錢財都是次要的,您有了這份名聲,還愁沒好處找上門?”說著拍了拍手,后面立馬有人抬上來一堆金銀珠寶。
徐本指著這些東西:“這點玩意兒當見面禮,您要是收下,咱就算朋友了?!?/p>
藏海瞅著那堆東西,故意咋舌:“徐老板,我長這么大,可沒見過這么多金銀珠寶?!?/p>
徐本接話:“大人在侯府當差,出門打點哪樣不要錢?以后有啥事兒盡管說,我就愛幫朋友的忙,您一句話,就是我的事。”
藏海點頭:“承蒙徐老板厚愛,我還真有幾個不情之請,您多擔待?!?/p>
徐本:“大人盡管說?!?/p>
藏海笑了笑:“說來慚愧,我剛到京城那會兒,在這兒看了場影戲,稀里糊涂當了回朱雀頭。那時候兜里沒錢,還好這位姑娘指了指暗香茶幫我解了圍,后來善兒幫我出了錢?,F(xiàn)在想想,那朱雀頭的位置還真不錯。不知徐老板愿不愿意,每月初一十五讓我當當朱雀頭,掌燈看場戲?”
徐本連忙應(yīng):“大人喜歡,那就盡管做。掌燈……掌燈也成。您剛到京城想多交些朋友,朱雀頭這位置確實合適?!?/p>
藏海贊了句:“徐老板真敞亮。”頓了頓又說,“剛才說的是私事,我還有個事兒想求您?!?/p>
這話一出,旁邊的暗香茶臉色就不太好看了。
徐本:“您說?!?/p>
藏海一臉為難:“這事兒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。周二公子之前在您這兒押了不少珠寶吧?聽說有些還是打仗得來的寶貝,現(xiàn)在采買的事兒歸我管,我就怕哪天侯爺問起來,我答不上來。想把這些珍寶贖回來,可他手頭不寬裕。徐老板,能不能想個折中的法子?”
徐本:“二公子之前押在這兒的東西,都在庫房鎖著呢。我讓人去辦,直接還給他,提錢的事兒就別提了?!?/p>
藏海端起酒杯:“徐老板果然豪爽,這杯我先干了!”說著一飲而盡,故意“咚”一聲把酒杯往桌上一放,“哎呀,真是不勝酒力?!?/p>
他剛要再說,暗香茶忍不住了,直接開口:“行了,別演了,他早看出來了?!闭f著沖徐本擺了擺手,“你走吧?!?/p>
徐本愣了下,也沒多話,轉(zhuǎn)身就離開了。暗香茶在座位上坐定,直截了當問藏海:“你咋看出來他不是枕樓的老板?”
藏海笑了笑,說:“哪有當老板的說話,還一直偷偷瞄下屬臉色的?再說了,之前善兒替我掏錢的時候,她隨口說了句‘你是老板’,當時旁邊那伙計的反應(yīng)也挺明顯,明擺著你才是這兒的主事人?!?/p>
說著,他拿起桌上的杯子掂了掂:“這杯子看著也挺值錢吧?剛才那徐本,跟我提那些不著邊的要求時吞吞吐吐,唯獨對這杯子格外緊張。再看他手指頭,指尖有撥算盤磨出來的老繭——我沒猜錯的話,他其實就是你們枕樓的賬房先生吧?”一邊說,一邊把酒杯推了過去。
暗香茶瞥了眼杯子,輕哼一聲:“真不知道該說他笨,還是該說你精。我能看出他是裝的,是因為老板故意想讓我看出來。現(xiàn)在把他支走,要么是不心疼錢,要么就是有話想跟我敞開說?!?/p>
頓了頓,她站起身:“我們換個地方聊?!辈睾8迪悴枭狭藰恰?/p>
暗香茶開口道:“我就知道,能從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活著走出皇陵的,肯定不簡單。平清衡真是好福氣,能得你這么個有經(jīng)世之才的幕僚,將來還要成他的女婿。”
藏海忙擺手:“您謬贊了。我當侯爺?shù)哪涣挪艓滋欤苋胭樅罡?,全是托侯爺?shù)暮駩?。我本就不善?yīng)酬,受您這么夸,實在受寵若驚。您有話就直說吧。”
暗香茶笑了笑:“好,那我就開門見山。我叫香暗圖,是這枕樓的老主人?!?/p>
藏海拱手:“藏海見過香老板。咱們這是第三次見面了?!?/p>
香暗荼點頭:“是啊。真沒想到,你剛到京城時還一文不名,這才幾個月,就成了平興侯府的第一幕僚,還要入贅侯府。升得這么快,我倒好奇,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,能平地起高樓、一步登天?”
藏海淡淡道:“哪里是什么法子,不過是運氣好罷了。”
香暗荼卻不接話,直說道:“這么說吧,我仰慕大人的才華,咱們也有過兩次交集,也算有緣。大人既然能做平興侯的幕僚,入贅侯府,那不妨也考慮考慮做我們枕樓的座上賓。不管是求財還是求名,他能給你的,我一樣能給?!?/p>
藏海挑眉:“香老板這是要搶侯爺?shù)哪涣牛俊?/p>
香暗茶挑眉:“不可以嗎?跟我們枕樓做朋友,好處少不了你的?!?/p>
藏海慢悠悠地說:“那要是我跟通曉閣搭上線,是不是更劃算?”
這話一出,香暗圖臉上的笑一下子淡了。誰不知道通曉閣厲害啊,手里又有情報又養(yǎng)著殺手,跟枕樓的生意早就撞了車。自打通曉閣起來后,枕樓的勢頭確實被壓下去不少,這是她心里頭一直犯堵的事兒。
藏海接著說:“對不住了香老板,您要是肯高看我一眼,這份情我記著。但要說做朋友,我可不敢高攀?!?/p>
香暗茶臉上的神色剛緩過來,聽了這話又動了動,隨即笑了笑:“上次在枕樓,楊真、瞿郊、褚懷明那三條狗欺負你,我本想不管的,你知道我為啥最后還是出手幫了你嗎?”
藏海抬眼:“您當時想出手,可后來是善兒先站出來了。不然的話,就算您真出手,他們能那么輕易就罷休?”
這話一出,香暗茶的臉色又沉了沉——確實是這么回事。她當時想幫忙,一來是樓里姑娘們在旁邊看著,二來是真有點看不下去,但終究是慢了一步,讓莊之善搶了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