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曦臣開口道：“他們終究是犯了藍氏家規(guī)，該罰的還是得罰。這樣吧，藍氏家規(guī)抄十篇，《禮記》也抄十篇，罰他們在房里禁足，什么時候抄完了什么時候算完。我會派藍氏弟子盯著，兩個人一起受罰?！?/p>

藍啟仁點頭：“這個法子可行?！?/p>

他轉(zhuǎn)頭看向孟清，語氣緩和了些：“清姑娘，你看他們倆這脾氣。雖說魏無羨性子更像他母親，但這股子沖勁，倒也有幾分像你。真被人惹急了，那是真敢說敢做。畢竟今天你說的那些話，我可是都聽見了?！?/p>

一旁的孟瑤聞言接話道：“畢竟是我們一手帶大的，性子跟我們像點，也正常。”

藍曦臣聽著，心里卻暗自琢磨起來：可不是嘛。就說忘機這孩子，跟他們相處了兩年多，快三年了，性子都悄悄沾了點他們的影子。忘機要是真把他惹急了，他怕是能提著劍就往前沖，只不過平日里裝得那般沉穩(wěn)，誰也瞧不出來罷了。還有那話癆的毛病，他這弟弟其實也藏著幾分，只是向來憋著，沒讓人看破罷了。

藍啟仁看著眼前這幾個半大孩子，無奈地?fù)u了搖頭：“罷了，我這把老骨頭，是跟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想法了?？磥恚媸抢峡??！?/p>

他目光轉(zhuǎn)向薛洋，又似是提醒魏無羨：“你們就不怕，回頭那虞夫人真提著紫電找上門來？”

魏無羨當(dāng)即梗著脖子道：“我怕她？十個她加起來，也未必是我的對手！這話我說到做到！她真敢來，我保管打得她親娘見了都認(rèn)不出來！”

“不是我沒脾氣，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?！彼Z氣沉了沉，“她罵我兩句，我能忍?？伤R我娘——是，當(dāng)初我沒去找江家理論，做兒子的，的確顯得窩囊了些。但也是想著忍一忍就過去了，就像姐姐說的，積了口業(yè)，將來是要下拔舌地獄的?！?/p>

“可她要是真敢找上門來，”魏無羨眼神一厲，“我也不是好惹的！”

此刻的魏無羨，周身陡然生出的氣勢讓南宮春水不住點頭。他先前只當(dāng)這孩子是真的跳脫隨性、大大咧咧，可這股氣勢一顯，竟恍惚讓他看到了當(dāng)年創(chuàng)立天啟的蕭毅——那股隱隱的帝王威儀，已然在他身上有了雛形。

藍啟仁望著魏無羨此刻的模樣，心里頭忽然像落了塊石頭，沉了沉。他一直以為這孩子不過是天天惹事、管不住嘴的性子，活潑跳脫得沒個正形。可當(dāng)這股氣勢驟然顯露時，他才猛然發(fā)覺，自己恐怕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少年。

藍啟仁擺了擺手：“罷了，你們?nèi)缃裨谠粕畈恢帲闶墙瓧髅吆陀葑哮S真的找來，也不敢在這里動你們分毫。就算他們?nèi)ハ旅娴逆?zhèn)子找清姑娘、南宮公子的麻煩，想必也討不到好?！?/p>

他頓了頓，語氣重了些：“我不管這些了，該受的罰，你們還是得去受?！?/p>

說罷，藍啟仁便轉(zhuǎn)身離開了。只是走在路上，他心里卻暗自思忖：若是他們真敢去找南宮春水和孟清的麻煩，到頭來怕是只會自討苦吃，落個難堪的下場。畢竟那兩位的能耐，可遠非江氏夫婦能輕易招惹的。

藍啟仁帶著藍曦臣一同離去，路上，藍曦臣輕聲道：“叔父，今日這事……”

藍啟仁打斷他：“兩邊都有錯。你先去江澄那邊，把處罰跟他說清楚?！?/p>

藍曦臣應(yīng)道：“是。”

藍啟仁又道：“江澄這孩子，脾氣跟他母親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阿羨呢，性子本也極像他母親，可我如今才發(fā)覺，怕是沒能真正摸透他的性格。方才他那股氣勢，你也瞧見了，絕非尋常人能有的?！?/p>

他忽然笑了笑，語氣里帶著幾分釋然：“清姑娘和南宮公子把這孩子教得很好，照這樣下去，他將來坐那個位置，是擔(dān)得起的。至于薛洋，那孩子狠勁是過了些，但本性不壞，也是個好孩子?！?/p>

等他們走后，孟清抬手施了個術(shù)法，隔絕了內(nèi)外聲息，才轉(zhuǎn)向薛洋：“阿洋，你不該跟江澄那樣吵起來的?！?/p>

薛洋梗著脖子辯解：“明明就是他不對，非要擺著張冷臉，說話語氣硬邦邦的，跟下命令似的！”

“你剛才那句沒說完的話，”南宮春水忽然開口，目光落在薛洋身上，“‘大不了’后面，你打算說什么？若不是你姐姐攔著，你會說什么？”

薛洋猛地閉了嘴，頭也低了下去。

孟清見他這模樣，心里已然有了數(shù)，語氣沉了沉：“說吧，薛洋。你是不是想說，大不了滅他滿門？”

這話一出，魏嬰瞬間看了過去，連一旁的孟瑤也抬眸望來，周遭的目光都齊刷刷落在薛洋身上。連那屠戮玄武都似被這話驚到，在一旁微微晃了晃腦袋，像是在想：這小子竟有這般念頭？

薛洋頭垂得更低了些，聲音悶悶的：“還是姐姐最了解我?！?/p>

南宮春水皺了皺眉，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贊同：“可他不過是跟你吵了一架，犯不著動這么狠的念頭吧？”

薛洋抬了抬眼，語氣平平靜靜的，卻透著股不容置疑的狠勁：“的確不用動不動就想這些?？梢撬麄?nèi)宕紊祥T找事，一次兩次咱們能忍，第三次還來糾纏，那我就真有這念頭了?！?/p>

“索性斷得干干凈凈，省得日后沒完沒了地添麻煩?！彼擦似沧?，仿佛在說件再尋常不過的事，“總不能一直被人堵著門鬧吧？”

孟清聽完，臉色沉得更厲害了，抬手就在薛洋額頭上敲了一下：“胡說什么！滅門？這種話也是能隨便說的？”

薛洋被敲得縮了縮脖子，卻還是嘟囔：“我這不是還沒做嗎……再說了，是他們先沒完沒了的話……”

“沒有再說！”孟清打斷他，語氣嚴(yán)肅，“凡事留一線，真把事做絕了，夜里能睡得安穩(wěn)？你當(dāng)拔舌地獄是說著玩的？”

魏無羨在一旁也點頭：“阿洋你說得是有點過了，江澄那性子是沖，但真要到滅門的地步，不至于?！?/p>

孟瑤也溫聲道：“清兒說得對，咱們不惹事，但也不能被人拿捏著欺負(fù)，可真要動了那樣的念頭，反倒落了下乘?！?/p>

南宮春水沒再多說，只是看著薛洋，眼神里帶著點審視，像是在掂量這小子骨子里的狠勁究竟藏了多少。屠戮玄武在一旁晃了晃腦袋，似乎覺得這話題比剛才沒看成的架有意思多了，索性盤得更穩(wěn)些，繼續(xù)聽著。

薛洋說著，聲音里帶了點難得的軟意，抬頭看向孟清：“我這不是還沒做嘛。再說了，有姐姐在，我都聽你的?！?/p>

他頓了頓，眼神里透著點依賴：“所以姐姐不管將來去哪里，就算……就算跟南宮大哥成婚，也不能把我扔在一邊。我得跟著你，只有你能管得住我。”

話里的孩子氣沖淡了方才那股狠勁，倒像是怕被丟下的孩子，攥著衣角不肯撒手。孟清看著他這模樣，心里那點氣散了大半，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(fā)：“傻小子，誰要扔你了?！?/p>

薛洋說著，聲音里帶了點難得的軟意，抬頭看向孟清：“我這不是還沒做嘛。再說了，有姐姐在，我都聽你的?！?/p>

他頓了頓，眼神里透著點執(zhí)拗的依賴：“所以姐姐不管將來去哪里，就算……就算跟南宮先生成婚，也不能把我扔在一邊。我得跟著你，只有你能管得住我。”

話里的孩子氣沖淡了方才那股狠勁，倒像是怕被丟下的孩子，攥著衣角不肯撒手。孟清看著他這模樣，心里那點氣散了大半，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(fā)：“傻小子，誰要扔你了?！?/p>

孟清板起臉，語氣不容置喙：“那個念頭，不準(zhǔn)再有了，聽到?jīng)]有？”

薛洋連忙點頭：“好，我不想了，姐姐不讓想，我就不想?！?/p>

孟清盯著他，又道：“剛才曦臣哥罰你抄家規(guī)和《禮記》各十遍，我知道你家規(guī)抄得多，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完了，剩下的《禮記》也得好好抄?！?/p>

她頓了頓，加重了語氣：“錯了就要認(rèn)罰，另外，佛經(jīng)也給我抄十遍，邊抄邊讀，靜心反省。聽到?jīng)]有？”

薛洋乖乖應(yīng)道：“好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