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多病嗤笑一聲：“這種騙小孩的話你們也信？這位兄弟要是真能起死回生，我跟他姓！”

李蓮花忍著笑看他，心里嘀咕：這小子倒單純，真要是把人救活了，他難不成還真改姓李？

方多病話鋒一轉，語氣嚴肅起來：“十三年前，皇上與四顧門有約——百姓之事歸衙門管，江湖恩怨由我們百川院定奪。你們這是連百川院都不放在眼里了？”他心里暗自盤算：眼下陛下還沒下準話，這話暫且還能拿來唬人。

風火堂的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，最終咬咬牙：“好！今日之事，我們風火堂絕不會就這么算！走！”說完便帶著手下悻悻離開了。

李蓮花連忙拱手：“多謝少俠救命之恩。只不過……”

“你們放心。”方多病打斷他，“有我在，沒人敢動你們?！闭f著還對著宋師比了個江湖上道謝的手勢。

“今夜你們就先跟我們住下，明日一早我送你們出城?！狈蕉嗖√嶙h道。

李蓮花假意推辭：“這多不好意思……只不過我這盤纏……”

“放心，所有開銷都包在我身上！”方多病拍著胸脯應下。

之后，宋詩跟著李蓮花，一起隨方多病進了客房。李蓮花給宋詩倒了杯茶，也給自己斟了一杯，拱手道：“多謝方少俠救了我和阿怨。”

方多病一愣：“你怎么知道我姓方？”

李蓮花笑了笑：“敢把方尚書的獨子招入麾下，百川院的膽子可真不小。”

“你認識我爹？”方多病詫異。

“方少俠這劍穗，”李蓮花指了指他腰間，“若是沒猜錯，該是罕見的寒生煙美玉。去年寒生煙只出了一塊，在富玉樓標出天價，最后是天機山莊拍走的。您這身份，可比百川院的令牌管用多了?！?/p>

方多病有些意外：“沒想到李兄雖不會武功，眼神倒是毒辣。我本想行走江湖，不那么招搖的?！?/p>

“方少俠剛入百川院吧？”李蓮花又道。

方多病莫名有些心虛，點頭道：“是，沒錯。”他目光掃過旁邊的宋詩，忽然頓住——這姑娘戴著面紗，可那雙眼睛，怎么瞧著有點眼熟？

他定了定神，轉向李蓮花：“李大夫，我想問你件事。你們四處行醫(yī)，可曾見過這個人？”說著掏出一張畫像遞過去。

李蓮花和宋詩湊過來一看，兩人對視一眼，李蓮花先開口：“沒見過?！?/p>

宋詩也跟著搖頭：“我也沒見過?！鳖D了頓，她反問：“不知方少俠為何要找這個人？”

方多病攥著畫像，臉色沉得厲害：“她家人找了整整一年，放話出來——活要見人，死要見尸。而且這人必須找到，不然江湖遲早要亂?！?/p>

李蓮花有點疑惑他后半句，什么叫必須找到人，不然江湖遲早要亂。

宋詩垂著眼，聲音輕輕的：“或許……這位宋小姐根本不想讓人找到她?！?/p>

方多病愣了一下，沒接話。

“我跟花花行醫(yī)路上，也聽過些關于她的事?！彼卧娺婕嗊吘?，語氣里帶著幾分悵然，“她的名聲已經(jīng)毀了，再也回不去了。宋家也因為她壞了名聲，家里其他姑娘想嫁人，都難了。就算她還活著，恐怕也不會再回宋家了?！?/p>

宋詩垂著眼，聲音里帶著一絲冷意，又藏著難掩的自嘲：“而且說實話，現(xiàn)在對宋家最好的結局，就是她‘死了’。不管是真死還是假死，只要所有人都覺得她死了，宋家的姑娘們才能正常嫁人，宋家的名聲也才能勉強挽回來點?！?/p>

她說這話時，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裙擺，連自己都沒察覺——這話里說的是“宋小姐”，可字字句句，都是在說她自己如今的處境。一旁的李蓮花看在眼里，端茶的手頓了頓，終究是沒戳破，只輕聲接了句：“話是這么說，可生死之事，哪是旁人能輕易定的?！?/p>

方多病眉頭緊鎖，語氣篤定：“你這想法不對。宋家根本不在乎什么名聲，他們是真的要找到這個女兒。而且找她的不只是宋家，皇宮里的人也在找——不管她是死是活，必須找到?！?/p>

他頓了頓，補充道：“我也有不得不找她的理由?！?/p>

“什么理由？”李蓮花終于開口問。

方多病卻含糊其辭：“這事不能說，只能告訴你，跟皇宮脫不了干系?？傊@位宋家小姐，不管是死是活，一定得找到?！?/p>

幾人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。

李蓮花忽然開口：“對了方少俠，妙手空空的尸首，你打算怎么處理？”

“我一會兒就飛鴿傳信給百川院，讓他們派人來帶回去?！狈蕉嗖〈鹜辏掍h一轉，滿是疑惑，“倒是李兄，我實在好奇——方火能為何一口咬定你救活過死人？我可不信什么起死回生之術?！?/p>

李蓮花嘆了口氣，語氣帶著幾分深意：“這世上哪有真的起死回生？只不過有時候，‘死人’未必是真的死了?！?/p>

話音剛落，方多病突然覺得頭暈目眩，眼睛發(fā)顫，險些栽倒：“你……這話是什么意思？這水……”

李蓮花雙手交叉抱在胸前，神色早已沒了之前的溫和：“這么多年沒遇到行探，沒想到第一個竟是你這樣的生瓜蛋子——百川院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?！?/p>

“你到底是誰？！”方多病又驚又怒，掙扎著站起來。

李蓮花沒理會他的質(zhì)問，先扶起受傷的宋詩，才慢悠悠開口：“看在你剛才出手相助的份上，我多勸你兩句。你剛下山就犯了行探的兩個大錯：第一，太容易信人，該打；第二，驗尸不專業(yè)，還是該打?！?/p>

他搖了搖頭，語氣帶著點嘲弄：“說實話，你這性子根本不適合走江湖，玩兩把就回家吧。還有，出門帶著丫鬟仆從，也太招搖了?！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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