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童子聽著宮子羽的話徹底失望——那個從前心善溫和的孩子,終究是變了。他沒再多停留,轉(zhuǎn)身就去追宮尚角等人。
宮尚角見她追來,勒住馬停下。雪童子上前追問:“你們?yōu)槭裁匆x開宮門?”
宮尚角望著他,語氣沉得像壓了雪:“我要出宮找人,但宮子羽這么瞎搞根本沒用?!彼D了頓,終究還是提醒了他,“你不清楚,這次宮子羽不只是得罪了盟友,更是得罪了宮門最碰不得的人。說難聽點,宮門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站在了被滅滿門的邊緣,是要株連九族的地步——你該明白這四個字意味著什么?!?/p>
這時候雪童子聽“株九族”三個字,滿臉都是疑惑。
宮尚角看著她,語氣沉下來:“你打小就待在宮里頭,沒出去過,根本不懂株九族是啥意思。這三個字,可不是隨便說的——那是皇朝里,皇帝下圣旨的時候才會說的話,是要殺頭的大罪!”
雪童子皺著眉反駁:“可宋家就算跟皇帝關(guān)系好,也不是皇上本人啊!皇帝總不能就因為宋家,來動咱們這些江湖上的人吧?”
宮尚角眼神一凝,反問她:“要是宋詩不只是宋家的女兒呢?她身份沒那么簡單?!?/p>
雪童子一下子急了:“你這話什么意思?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內(nèi)情?”
宮尚角看了他一眼,聲音壓得更低:“宮子羽這次干的事,早不是得罪盟友那么簡單了——他這是把皇宮里的皇帝給惹毛了!我剛收到的消息,宋詩根本就不是宋家的親生的,她是皇帝的女兒,只是小時候寄養(yǎng)在宋家而已。就宮子羽之前做的那些決定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把咱們宮門往死路上推了!”
雪童子瞪著眼,一臉不敢信:“怎么還跟皇宮里的公主扯上關(guān)系了?宋詩居然不是宋家的女兒?”
宮尚角點頭,語氣冷得發(fā)沉:“所以現(xiàn)在不管宮子羽想干什么,道歉也好,找別的法子也罷,全都是白費功夫。宋家那邊肯定不會再幫咱們宮門,甚至想見面都見不著。再說了,真正要對付咱們的根本不是宋家——宋家就算有這心思,也沒那能耐,真正要動手的是當(dāng)今皇帝!咱們害了他的女兒啊!”
他頓了頓,聲音又沉了幾分:“你們可能不清楚,這任皇帝就兩個女兒,大公主和二公主,宋詩就是大公主,還是皇后生的嫡女!這哪是污蔑?這是往槍口上撞,偏偏挑了個權(quán)勢最大的得罪!宮子羽那腦子真是不知道怎么長的,簡直有?。 ?/p>
說起宮門的處境,宮尚角的語氣里滿是無奈:“之前我為了護著宮門,做了多少事,結(jié)果全被他搞砸了,功虧一簣?,F(xiàn)在我得好好想想,之后是繼續(xù)留在宮門,還是干脆離開——我總不能拿我和遠徵弟弟的命,陪他賭這一把?!?/p>
宮尚角接著說:“我跟遠徵弟弟離開,是想去找找宋詩。我總覺得她沒死,就是不知道人藏在哪兒了。現(xiàn)在要是能找到她,說不定還能讓皇上消點氣,不過……我心里也沒底,大概率還是于事無補。”
他看向雪童子,語氣沉了沉:“我覺得你也該好好想想自己往后的打算。要是還留在宮門,那最后很可能得跟著他們一起死;要是想離開,就得提前琢磨好,離開之后去哪兒、怎么活。”
說完這話,他沒再多等,轉(zhuǎn)身招呼上宮遠徵,兩人便朝著城外的方向走了。
宋詩和李蓮花一同從房間出來,下樓坐回了之前的位置。李蓮花的目光落在宋詩身上,眉頭微蹙——他心里滿是擔(dān)憂,宋詩嘴上說著“沒事”,可真的沒事嗎?她明明剛吐過血,可他方才診脈,卻怎么也查不出脈搏里的異常。
李蓮花暗自打定主意:看來得盯著這丫頭,絕不能再讓她動用之前那種耗損自身的能力了,再這么下去,她的身子遲早要垮。要是宋詩知道李蓮花這么琢磨,肯定會立馬皺著眉反駁:“真沒事!你別瞎擔(dān)心?!?/p>
她會解釋:“我這身子,只要好好歇上幾天,讓靈力在體內(nèi)慢慢運轉(zhuǎn)著調(diào)養(yǎng),很快就能緩過來。這次看著嚴重,不過是之前的傷還沒好透,又連著動用了靈力,才顯得虛了點——真不是什么大問題?!?/p>
嘴上說得輕松,可她自己也清楚,剛才吐血時那陣天旋地轉(zhuǎn)的虛弱,是身體在實打?qū)崍缶?,只是不想讓李蓮花跟著揪心罷了。
李蓮花端著自己帶來的水,小口慢飲,眼神卻始終沒放松——客棧里的水他半口都不敢碰,總覺得那水底下藏著說不出的不對勁。宋詩坐在他身旁,陪著他慢慢吃著糕點,偶爾湊過來低聲說兩句話,大堂里的氣氛看著還算平靜。
李蓮花的目光悄悄掃過整個大堂,見其他客人都一副安然無事的模樣:有人捧著粗瓷碗喝粥,有人圍著桌子劃拳說笑,還有人低頭擦著隨身攜帶的兵器,個個神態(tài)自若。這么一看,倒顯得他這份小心翼翼的警惕,有些“多余”??尚牡啄枪赡牟话舶朦c沒消,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,指腹蹭過冰涼的瓷面,更覺心里發(fā)沉。
忽然,“咚咚咚”的敲門聲打破了大堂的熱鬧。店小二連忙放下手里的賬本,端起角落里一個燃著紅火炭的火盆,快步往門口走。他一邊開門,一邊堆著笑說:“幾位客官是來住店的吧?咱們這兒有個老規(guī)矩,住店前得先跨一跨這驅(qū)邪的火盆,圖個干凈吉利?!?/p>
門外的旺福愣了愣,下意識皺著眉反問:“驅(qū)邪?好好的住店,怎么還要搞這個?”
店小二嘆了口氣,往門外瞥了眼,又壓低聲音解釋:“客官您是外鄉(xiāng)人,不知道內(nèi)情。這客棧附近不遠,有處老古戰(zhàn)場,當(dāng)年打仗死了好多士兵,好些人都暴尸在荒地里。時間一長,這周圍時不時就傳出些怪事兒,讓人疑神疑鬼的。恰巧今天又是中元節(jié),掌柜的特意備了火盆,讓大伙兒都跨一跨,去去身上的邪氣,住店也能睡得安穩(wěn)些?!?/p>
這話剛說完,跟在旺福身后的離兒就趕緊拉了拉自家少爺?shù)囊陆?,聲音發(fā)虛,帶著點顫:“少爺,要不……咱們別住這兒了?聽著就怪滲人的,萬一真遇到啥……”
方多病皺著眉打斷他,抬眼望了望外頭——天已經(jīng)漸漸暗下來,遠處的樹影拉得老長,風(fēng)一吹,枝椏晃得像張牙舞爪的黑影。他無奈道:“不住這兒?現(xiàn)在天快黑透了,這荒郊野外的,晚上走夜路,指不定遇到比‘邪氣’更麻煩的事。先跨了火盆進去再說,至少客棧里有燈有火,總比在外面瞎晃強。”
客棧里,宋詩正低頭咬著塊糕點,忽然聽見外頭傳來的說話聲,耳朵動了動——這聲音怎么聽著這么耳熟。
她琢磨了兩秒,忽然“噗嗤”笑了,撞了撞旁邊李蓮花的胳膊,用嘴朝門口方向努了努:“花花,你那孽緣找上門了啊?!?/p>
李蓮花正端著水碗走神,一聽這話,眉頭立馬皺起來,接著無奈地嘆了口氣,撓了撓頭:“得,沒想到那大少爺都追到這破地方來了,真是甩都甩不掉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