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霧籠罩的霍格沃茨走廊里,德拉科·馬爾福的腳步聲像在敲打喪鐘。他攥著那封血色信箋的灰燼,指縫間滲出細(xì)沙般的黑魔法殘渣——這是最后通牒,也是宣判書。
「明晚月升時分,霍格莫德尖叫棚屋。若缺席,你母親的懺悔書將出現(xiàn)在明日《預(yù)言家日報》頭版。——R.A.」
懺悔書。德拉科閉了閉眼,那三個字化作貝拉特里克斯癲狂的笑聲在耳畔回響。他記得那個暴雨夜,納西莎跪在翻倒的茶幾旁,羽毛筆尖刺破羊皮紙的聲音混著雷鳴。紙上每個"我懺悔"都滲著母親指尖的血,那是伏地魔留給叛徒的"悔過儀式"。
"你還好嗎?"
哈利的聲音驚得德拉科渾身一顫。他迅速將手藏進(jìn)袍子,轉(zhuǎn)身時已經(jīng)戴上冷漠面具:"跟蹤我上癮了,波特?"
晨光中的救世主看起來同樣疲憊,眼下的青黑與襯衫領(lǐng)口露出的詛咒治療繃帶相映成趣。自從記憶幻象事件后,他們就像兩匹受傷的狼,在互相舔舐與撕咬間徘徊。
"金斯萊要見我,"哈利遞過一張燙金請柬,"關(guān)于馬爾福莊園突襲令的聽證會。"
德拉科的心臟停跳一拍。他看見請柬邊緣的魔法部紋章泛著冷光,像劊子手的斧刃。
"恭喜,"他聽見自己說,"終于能光明正大逮捕我了。"
"我不會讓他們——"
"省省吧,"德拉科打斷他,灰眼睛結(jié)成冰棱,"你連金妮·韋斯萊都應(yīng)付不了。"
這句話精準(zhǔn)刺中哈利的軟肋。三天前金妮帶著《唱唱反調(diào)》記者大鬧魔法部的場景歷歷在目——"救世主包庇食死徒"的標(biāo)題正在預(yù)言家報紙發(fā)酵。
"你以為我愿意?"哈利逼近一步,傷疤在碎發(fā)下泛紅,"每次雙面鏡響起,我都怕對面是羅恩說找到了你的罪證!"
他們在空蕩的走廊兩端對峙,像兩幅被咒語定格的肖像。皮皮鬼從墻磚里探出頭,又被這凝重的氣氛嚇得縮了回去。
最終是德拉科先轉(zhuǎn)身。他黑袍翻涌如垂死的鴉翼,聲音輕得散在風(fēng)里:"今晚別來地窖。"
哈利沒聽見?;蛘哒f,他假裝沒聽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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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法部聽證會的青銅門像巨獸獠牙般咬合。金斯萊的凝視越過長桌,在哈利胸前的鳳凰徽章上停留:"你提交的監(jiān)視報告少了關(guān)鍵部分,哈利。"
羊皮紙在桌上自動展開,空白的段落突然浮現(xiàn)墨跡——是德拉科在禁林采集月光草的記錄,日期正是他們初遇那晚。哈利掌心滲出冷汗,他竟沒發(fā)現(xiàn)報告被施了顯現(xiàn)咒。
"解釋。"金斯萊敲了敲桌面,回聲如喪鐘。
"我在執(zhí)行更重要的任務(wù)。"哈利聽見自己說。
"比如幫馬爾福解除詛咒?"赫敏突然從旁聽席站起,手中《尖端黑魔法解密》嘩啦作響,"你知不知道這種跨血統(tǒng)魔法共鳴有多危險?"
羅恩拽她衣袖的手僵在半空。整個法庭鴉雀無聲,威森加摩成員們的羽毛筆瘋狂記錄。
哈利看向陪審團(tuán)席的納西莎。她挺直背脊,左手卻死死抓著座椅扶手,關(guān)節(jié)泛白。這個動作讓哈利想起幻象中德拉科跪在床前的模樣。
"我有新證據(jù)。"哈利突然說。
他抽出魔杖,杖尖涌出的銀色記憶絲線在空中交織——是胸針幻象中的場景:年幼的德拉科躲在窗簾后,食死徒們在樓下狂歡;納西莎的血誓書在暴雨中浮現(xiàn);還有德拉科對斯內(nèi)普說"那也比看著她死去好"。
法庭沸騰了。赫敏的尖叫聲被淹沒在威森加摩長老的怒吼中:"這是非法攝神取念!"
"不,"哈利提高聲音,"這是馬爾福莊園的守護(hù)咒記憶,每個觸碰胸針的人都能看見。"他直視金斯萊,"你要的證據(jù),證明德拉科·馬爾福從未真正效忠黑魔王。"
納西莎的珍珠項鏈突然斷裂,珠子滾落大理石地面的聲響像一串抽泣。
金斯萊舉起手,法庭重歸死寂:"休庭。波特先生,跟我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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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窖的魔藥蒸氣熏得人眼眶發(fā)燙。德拉科將最后一份月光草汁液滴入坩堝,紫黑色藥水瞬間澄澈如水晶——這是能暫時屏蔽追蹤手環(huán)的藥劑,足夠支撐母親逃亡北歐。
他的手在發(fā)抖。不是詛咒發(fā)作,而是因為袍子里那封潘西的密信:
「明晚帶波特來尖叫棚屋。他的血能解詛咒?!狿.P.」
窗外的夕陽像潑濺的血。德拉科知道這是個陷阱,但更知道若自己不現(xiàn)身,潘西手中的母親懺悔書會讓馬爾福家族萬劫不復(fù)。
坩堝突然炸裂。德拉科本能地?fù)]動魔杖,卻看見哈利站在門口,眼中翻涌著他讀不懂的情緒。
"跟我走。"哈利說。
"什么?"
"金斯萊暫停了突襲令,但食死徒正在集結(jié)。"哈利舉起雙面鏡,鏡中閃過霍格莫德村外樹林里的黑袍人影,"我需要你幫忙辨認(rèn)——"
"不。"
這個拒絕太過干脆,連飛濺的藥水都凝固在半空。哈利眼中的光暗了下去:"你還是不信我。"
德拉科扯出冷笑:"我相信你,波特。相信你會為了'大義'把我交出去,就像當(dāng)初交出自己的記憶。"他指向墻上新刻的焦痕——今早《預(yù)言家日報》的火焰咒留下的。
哈利看向那篇報道配圖:自己與金斯萊在法庭走廊密談。拍攝角度巧妙得像在策劃陰謀。
"那是誤會!"哈利抓住德拉科手腕,觸到一串新鮮結(jié)痂的割痕——為制作藥劑而放的血,"金斯萊找我是為了安排你們母子的保護(hù)計劃——"
"然后呢?"德拉科甩開他的手,"住在魔法部監(jiān)視下的安全屋?每天被吐真劑盤問?"他退到陰影里,像個隨時會碎裂的幽靈,"我寧愿死在地牢。"
暮色吞沒了最后一絲天光。地窖突然響起刺耳的爆裂聲——是德拉科設(shè)置的警戒咒。有人觸發(fā)了馬爾福莊園的防護(hù)。
"他們來了。"德拉科慘笑,"比我預(yù)計的早。"
哈利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就被塞入一件舊校袍。德拉科的手指在領(lǐng)口快速繡上混淆咒:"從密道去貓頭鷹棚屋,母親在那里——"
"一起走!"
"總得有人拖住他們。"德拉科拔出山楂木魔杖,杖尖亮起從未見過的幽藍(lán)火焰,"告訴母親...花園白玫瑰下有給她的信。"
這是哈利第一次在德拉科眼中看到如此平靜的決絕。記憶幻象中的場景突然涌現(xiàn)——六年級天文塔上,德拉科也是這般舉著顫抖的魔杖。
但這次哈利沒有幻身衣,沒有鄧布利多。他只有突然洶涌的心痛,和快過大腦的動作——拽過德拉科的領(lǐng)口,將未盡的話語封進(jìn)一個青澀的吻。
魔杖掉落在地。幽藍(lán)火焰順著石縫蔓延,像夜空中炸開的星辰。
"你..."德拉科的聲音卡在喘息間。
"要死一起死,"哈利抵著他的額頭,"記得嗎?你說過馬爾福從不欠人情。"
警報聲驟然尖銳。走廊傳來木門爆裂的巨響,間雜著熟悉的癲狂笑聲——是食死徒余黨,帶著煉金炸彈與仇恨。
德拉科突然笑了。那是個真正的笑容,帶著馬爾福式的狡黠與格蘭芬多的瘋狂。他撿起魔杖,在掌心劃出血痕:"抓緊我。"
移形換影的撕扯感中,哈利聽見最后一句話:
"去改變結(jié)局吧,救世主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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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月光下的尖叫棚屋**,潘西·帕金森撫摸著預(yù)言家日報頭版——哈利與德拉科在法庭外"密謀"的偷拍照。她腳邊的魔法留聲機(jī)正在循環(huán)播放一段篡改過的對話:
"......利用馬爾福解除詛咒后,當(dāng)然要處理掉......"
木門吱呀開啟時,她笑著轉(zhuǎn)身:"真守時,德——"
咒語的紅光吞沒了她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