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時的驚雷劈開金絲楠木棺時,江心怡正用銀刀剖開先帝頭骨的裂縫。腐臭味混著龍涎香在祠堂翻滾,她捏著鑷子從顱腔夾出半枚玉蟬——正是墨云璟昨夜擲進她窗欞的"棋子"。
"這局棋,江姑娘落子慢了。"墨云璟的聲音裹著雨絲傳來。他斜倚在梁間,指尖銀絲纏著個啼哭的嬰孩,那孩子掌心七星痣泛著青光,"令妹尸身產(chǎn)下的龍種,可比傳國玉璽有趣多了。"
江心怡的銀針暴雨般射出,墨云璟卻笑著將嬰兒拋向梁柱。襁褓裂開的瞬間,數(shù)十只毒蛛爬出,在空中結(jié)成璇璣星圖。梁煜軒的機械臂突然暴起,齒輪咬合聲里彈出鋼爪,將毒蛛盡數(shù)碾碎。
"當心!"他嘶吼著扯開衣襟,胸腔內(nèi)的玄鐵機關(guān)露出血色龍紋,"地宮...地宮要醒了!"
地面突然裂開巨縫,江心怡墜入冰窖時瞥見墨云璟袖中的金線——正是前世剜心時捆住她手腳的捆仙索。寒氣刺骨的水晶棺內(nèi),江韻寧的尸身突然坐起,腹部裂口處伸出只青紫的小手。
"姐姐..."尸身喉管發(fā)出咯咯笑聲,"來抱抱你的外甥啊..."那嬰孩睜開沒有瞳孔的眼睛,口中竟含著半塊傳國玉璽。
江心怡將玉蟬按入冰墻凹槽,機關(guān)轉(zhuǎn)動的轟鳴中,整座冰窖開始傾斜。墨云璟的金絲纏住她腳踝:"江姑娘不想看看先帝真正的遺詔嗎?"他扯開嬰孩的襁褓,背脊上浮現(xiàn)金線刺繡的圣旨:"立拓跋氏子為儲。"
梁煜軒的機械臂突然插入冰縫,齒輪卡住下墜的水晶棺。液壓管爆裂的瞬間,淡綠色液體噴濺在江韻寧尸身上,腐肉遇水即長,轉(zhuǎn)眼化作美艷少婦模樣。
"二十年了..."復(fù)活的江韻寧撫摸著腹部疤痕,"多謝姐姐用血蠱為我續(xù)命。"她指尖彈出毒針,正中梁煜軒的機關(guān)核心,"這局棋,該將軍了。"
墨云璟忽然將江心怡拽進懷中,咬破她耳垂將血抹在玉璽缺角:"看好了!"玉璽遇血膨脹,顯出一幅活體地圖——正是用萬千血管拼成的大虞疆域圖,心臟位置跳動著貴妃寢宮的輪廓。
"血祭開始。"他捏碎玉璽,梁煜軒的機械臂應(yīng)聲炸裂。飛濺的齒輪碎片中,江心怡看見自己前世的尸體被封在水晶柱里,心口插著柄雕龍金匕。
地宮穹頂突然塌陷,暴雨裹著御林軍的尸體傾瀉而下。鎮(zhèn)國公的斷劍插在江心怡腳邊,劍穗上系著半枚染血的虎符——與梁煜軒胸腔內(nèi)的機關(guān)核心紋路一致。
"你以為梁煜軒真是先帝遺孤?"復(fù)活的江韻寧癲狂大笑,"他不過是墨云璟用機關(guān)術(shù)造的傀儡!真正的皇子是..."
墨云璟的匕首貫穿她咽喉,刀尖挑出條血色蠱蟲:"話多者,死。"他將蠱蟲按入江心怡腕脈,"這情蠱能讓你看見最想見的真相。"
幻象在瞬間侵襲。江心怡看見五歲的自己被困祭壇,執(zhí)刀剜心的竟是少年墨云璟。而梁煜軒跪在陰影里,機械臂尚未安裝,斷肢處淌著金色的血。
"醒過來!"梁煜軒用殘存的手臂扇醒她,齒輪從眼眶掉出,"地宮下面是活人祭壇,墨云璟要用你的血..."
爆炸聲吞沒后續(xù)。江心怡在氣浪中抓住先帝頭骨,腐壞的牙齒突然脫落,露出中空顱腔內(nèi)卷著的羊皮——正是母親用血繪制的璇璣圖全本。
墨云璟在火海中放聲大笑:"終于齊了!"他撕開胸前蟒袍,心口處凹陷的星圖正與璇璣圖完美契合,"江心怡,你才是打開祭壇的鑰匙!"
梁煜軒突然抱住墨云璟撞向水晶柱,機械臂內(nèi)藏的炸藥開始倒計時:"心怡快走!這瘋子要血洗皇城..."他的聲音被爆炸聲淹沒,飛濺的機關(guān)碎片中,江心怡看見他后頸浮現(xiàn)的烙印——"天工七十三號"。
暴雨沖刷著地宮殘骸,江心怡跪在廢墟上。掌心握著半枚染血玉蟬,映出墨云璟支離破碎的笑臉:"你以為重生是恩賜?不過是本王為你造的輪回牢籠..."
更鼓聲響,太監(jiān)尖利的通傳刺破夜幕:"八百里加急!北疆三十萬鐵騎破了天門關(guān)!"
江心怡將玉蟬按入太陽穴,前世今生的記憶如洪流交匯。她終于看清棋局全貌——墨云璟要的根本不是皇位,而是用百萬生靈血祭,復(fù)活傳說中的上古魔神。
晨光染紅焦土?xí)r,她站在梁煜軒的機械殘骸前。斷臂齒輪間卡著張泛黃紙片,母親的字跡依稀可辨:"吾兒,殺墨云璟者得天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