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云舒忽然輕笑出聲:"一件披風罷了,也值得你們爭?"她指尖劃過茶盞邊緣,翡翠護甲碰出清脆聲響,"長公主仁厚,見不得人受苦罷了。"
天知道她說這話時心里翻涌著怎樣的酸浪。那件披風她認得,是去年西域進貢的珍品,統(tǒng)共就兩件,皇帝將兩件披風分別給了太后和昭華。
沈云舒眼前浮現(xiàn)出昭華解下披風的畫面。風雪中,那如玉的指尖拂過魏嬿婉肩頭,說不定還殘留著昭華的體溫...想到這里,她突然捏碎了手中的杏仁糕。
"娘娘?"身旁嬤嬤小聲提醒。
沈云舒回神,面上依舊端莊:"延禧宮用度緊張,本宮會吩咐內(nèi)務(wù)府多撥些冬衣。"她看向青櫻,笑意不達眼底,"閑嬪覺得如何?"
青櫻硬邦邦地謝恩,心里卻恨得滴血——這分明是在嘲諷她苛待宮人!
請安散后,嬪妃三三兩兩結(jié)伴離去。
高晞月扯著金玉妍咬耳朵:"你看見沒?皇后提到昭華長公主時,護甲都把案幾劃出印子了!"
金玉妍嗤笑:"她沈云舒再得寵,在昭華長公主面前算什么東西?不過是個——"
"噓!"高晞月慌忙捂住她的嘴,"慎言!"
另一邊,海蘭故意放慢腳步與青櫻并行:"姐姐若真喜歡那披風,不如去求求長公主?"她壓低聲音,"畢竟...您最擅長'借'東西了。"
青櫻猛地停住腳步,頭上的珠翠叮當作響:"海蘭!你別忘了是誰提拔你——"
"是皇上。"海蘭平靜地打斷,"姐姐莫非忘了,您如今...只是閑嬪?"說罷福了福身,揚長而去。
沈云舒一回到內(nèi)室就摔了茶盞。
"去查!"她厲聲吩咐,"那個魏嬿婉是什么來路!"
心腹嬤嬤低聲道:"娘娘息怒,就是個粗使丫頭..."
"粗使丫頭?"沈云舒冷笑,"長公主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賤婢,憑什么——"她突然噤聲,死死攥住案幾邊緣。
嬤嬤會意:"老奴這就去安排。不過..."她猶豫道,"那披風..."
沈云舒深吸一口氣:"本宮自然有辦法拿回來。"她撫了撫自己的臉頰——這張與昭華七分相似的臉,"去告訴魏嬿婉,本宮...要見她。"
青櫻一回宮就砸了妝奩。
"賤人!都是賤人!"她歇斯底里地尖叫,完全不顧人淡如菊的形象,"海蘭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!"
阿箬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勸:"主子,當心隔墻有耳..."
"怕什么!"青櫻抓起銅鏡砸向墻壁,"本宮可是皇上最——"
鏡面碎裂的聲音戛然而止。她突然想起,皇上已經(jīng)兩年沒召見她了。
魏嬿婉躲在門外,聽著里頭傳來的咒罵聲,下意識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玉佩——那是今早一個神秘人塞給她的,說是...皇后娘娘的賞賜。
子時三刻,延禧宮宮女房。
魏嬿婉正蜷縮在冰冷的炕上,身上蓋著單薄的棉被,凍得瑟瑟發(fā)抖。忽然,窗戶被輕輕叩響。
"魏姑娘,醒著么?"一個低沉的嗓音傳來。
魏嬿婉警覺地坐起身,借著月光看清窗外站著個披著斗篷的嬤嬤——是鳳鸞宮的掌事崔嬤嬤。
"嬤嬤?"她壓低聲音,心跳加速。
崔嬤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:"皇后娘娘要見你,跟老奴走。"
魏嬿婉猶豫了一瞬,但想到白日里那件白狐裘披風的溫暖,還是迅速穿好衣裳,跟著崔嬤嬤悄悄溜出了延禧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