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在季雨涵臉上投下冷白的陰影，她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已經(jīng)搭上窗框。林念初的瞳孔急劇收縮，消防梯生銹的金屬護欄硌得她掌心發(fā)疼。外套從肩頭滑落的瞬間，她聞到季雨涵身上飄來的香水味——那是沈司南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。

"什么聲音？"季雨涵的耳墜在月光下晃出細碎的光斑。

林念初將外套甩向護欄另一端，自己翻身躍下。金屬碰撞聲驚動了倉庫里的沈昊天，雪茄的暗紅色光點突然移動。"去看看。"皮鞋碾過水泥地的聲響像踩在神經(jīng)末梢上。

二樓平臺的鐵皮在林念初墜落的沖擊下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右臂火辣辣的痛感中，她摸到通風管道的格柵——沈司南圖紙上標注的捷徑。鐵銹混著機油的味道涌進鼻腔，管道狹窄得讓肩胛骨蹭出血痕。

配電室的電閘箱比她想象中更近。黑暗中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把手時，倉庫里突然傳來沈司南劇烈的咳嗽聲。林念初的指甲摳進掌心，拉下電閘的瞬間，整個廠區(qū)陷入黑暗。

"操！"沈昊天的咒罵伴隨著金屬椅翻倒的巨響。月光從高窗斜射進來，照亮地上一截斷裂的繩索。林念初摸到墻邊的消防斧，斧柄上的木刺扎進她滲血的手掌。

破門聲驚動了守衛(wèi)，但黑暗給了她優(yōu)勢。借著月光，她看見沈司南被綁在中央的金屬椅上，額角的血跡在慘白月光下呈現(xiàn)詭異的藍紫色。季雨涵的高跟鞋聲在右側(cè)三米處響起，香水味突然變得濃烈。

斧刃劈開繩索的剎那，沈昊天的手槍撞針聲清晰可聞。子彈擦過耳際的氣流掀起林念初鬢角的碎發(fā)，沈司南連人帶椅撞向季雨涵的力道讓她踉蹌著后退。金屬箱翻倒的聲音像炸雷般回蕩，賬本紙頁雪片般飛散。

"你竟敢——"季雨涵的尖叫被第二聲槍響截斷。沈昊天的手槍走火時，林念初看見子彈旋轉(zhuǎn)著穿透季雨涵的左胸，血珠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。

散落的賬本紙頁上，林念初的設(shè)計圖稿水印清晰可見。沈司南掙扎著抓住她的手腕，他掌心的高溫燙得驚人。"注射器......"他嘶啞的聲音像砂紙摩擦，"銀色......"

季雨涵倒下的地方，一支刻著"JYH"縮寫的注射器滾到月光下。林念初撿起翻開的賬本，某頁邊緣粘著的照片讓她呼吸停滯——那是她和沈司南第一次約會時，被人偷拍的咖啡館照片。

"通風管道......"沈司南的指尖在她手心劃出三個數(shù)字。倉庫外突然響起汽車急剎的刺耳聲響，車燈穿透窗戶在墻上投下柵欄般的陰影。林念初抓起染血的消防斧，斧刃映出她沾著血漬的臉。

沈昊天正彎腰去撿手槍，雪茄的灰燼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。林念初聽見自己心跳聲如擂鼓，舉起斧頭時，通風管道突然傳來有節(jié)奏的敲擊聲——三長兩短，是沈司南剛才劃過的暗號。

"念初！"秦朗的聲音從管道深處悶悶地傳來，"C4出口！"

沈司南突然劇烈咳嗽起來，鮮血從他指縫滲出。林念初撕下賬本關(guān)鍵頁塞進內(nèi)衣，拽起沈司南時摸到他后腰別的鋼筆——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。車燈越來越近，引擎的轟鳴聲中，她看見季雨涵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。

消防斧劈開側(cè)門時，月光如水傾瀉而入。沈司南的重量壓得她膝蓋發(fā)顫，但秦朗從管道探出的手上纏著她熟悉的湖藍色手帕——那是他們工作室開業(yè)時她送給每個人的紀念品。

"密碼......"沈司南的氣息噴在她耳后，"你第一次......穿的那條裙子......"

林念初的左腳剛踏進通風管道，倉庫正門就被撞開。強光手電的光柱掃過她剛才站立的地方，照亮地上季雨涵緩緩睜開的眼睛。秦朗拽著她的胳膊往管道深處退去，沈司南的血在他們身后拖出暗紅色的軌跡。

管道轉(zhuǎn)彎處的應(yīng)急燈突然亮起，照亮秦朗軍綠色夾克上大片的油污。林念初的指尖碰到沈司南滾燙的額頭，他襯衫后背的布料已經(jīng)被血浸透。"堅持住，"她咬破的嘴唇嘗到鐵銹味，"前面就是——"

爆炸的沖擊波突然掀翻了整段管道。林念初在墜落中死死抱住沈司南，看見頭頂?shù)慕饘俟艿老癖痪蘖帜畛醯亩け槐曊鸬梦宋俗黜懀饘偎槠林橆a飛過。沈司南突然翻身將她護在身下，后背撞上水泥柱發(fā)出悶響。"別松手！"他嘶啞的聲音混著血腥味噴在她頸間。斷裂的鋼筋從他們頭頂半米處斜插下來，火花濺在沈司南染血的襯衫上。林念初摸到他肋骨處濕漉漉的傷口，黏稠的血液正順著她指縫往下淌。遠處傳來季雨涵歇斯底里的喊叫："把通風口炸塌！"秦朗的湖藍色手帕從管道缺口飄落，蓋住了沈司南顫抖的手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