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的最后一場雨剛停，窗外的梧桐樹在微風(fēng)中輕輕搖曳，嫩綠的新芽仿佛還帶著清晨未散的露珠。

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教室，斑駁的光影落在賀江的課桌上，像一幅靜謐的畫卷。

少年枕著自己的手臂側(cè)趴在桌上，目光卻悄悄地停留在俞晚身上——她正專注地寫著什么，微微蹙起的眉頭間透著一股認真勁兒，鼻尖上冒出細小的汗珠，時不時還會輕咬下唇，這幅畫面讓賀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。

“俞晚晚——”賀江用筆帽輕輕戳了戳少女的手背，聲音壓得低低的，“你要陪我去比賽嗎？”他的語氣比平時柔和了幾分，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那里面藏著的一絲期待。

俞晚的鋼筆尖在稿紙上頓了一下，墨水洇開了一小片，像是被突然打擾的小貓尾巴。

她抬起頭看了一眼日歷，五月的日期早已被紅筆圈了出來，旁邊還畫了一個俏皮的小太陽。“什么時候??？”她明知故問，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。

“五一?！辟R江直起身子，陽光在他睫毛上跳躍成金色的光點，“我爸媽還有你爸媽他們要一塊出去玩。”他故意拖長音調(diào)，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清脆的節(jié)奏，“你要是不跟著我的話，可是要被拋棄了哦?！?/p>

俞晚眨了眨眼，將鋼筆在指尖靈巧地轉(zhuǎn)了個圈?！安挪粫?，”她裝作漫不經(jīng)心地整理稿紙，嘴角的弧度卻愈發(fā)明顯，“最多只是拋棄你?！?/p>

說著，她突然湊近了一些，發(fā)絲輕輕掃過賀江的臉頰，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癢意?！翱丛谀愎录夜讶说姆萆希揖团隳闳グ??！?/p>

賀江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，整個人都仿佛煥發(fā)了光彩。

他夸張地拱手作揖，捏著嗓子模仿古裝劇里的太監(jiān)：“多謝晚晚大人賞賜小的——”尾音拖得老長，還故意彎下腰去，惹得俞晚笑得前仰后合，差點把手中的鋼筆甩出去。

“哈哈哈！”俞晚捂著肚子，眼角滲出淚花，笑得喘不過氣來，“賀江你太逗了！”窗外吹來的風(fēng)夾雜著雨后泥土的清香，將她的笑聲送得很遠很遠。

傍晚時分，俞家廚房里飄出了糖醋排骨的香氣，蘇凝正在忙碌地擺盤。

聽到門響，她抬頭看見女兒蹦蹦跳跳地進門，馬尾辮在腦后一甩一甩的?！皨?，我回來了！”俞晚隨手把書包往沙發(fā)上一扔，便像一陣風(fēng)似的撲向廚房。

“洗手吃飯了?！碧K凝頭也不回地說，可當俞晚湊過來偷吃時，她還是輕輕拍開了女兒的手。“先回答我，你真的五一不和我們?nèi)ネ媪?？?/p>

俞晚吐了吐舌頭，水滴從她剛洗過的手上滑落?！拔掖饝?yīng)賀江了，要陪他去比賽的?！彼熳∧赣H的手臂撒嬌般地搖晃，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，“媽媽你就答應(yīng)吧~”

蘇凝轉(zhuǎn)頭打量女兒亮晶晶的眼睛，那里盛滿了藏不住的期待。

她想起今天下午溫琪打來的電話，兩個母親心照不宣地交換了眼神?！靶邪?，”蘇凝故意嘆了口氣，“反正你從小到大，只要是賀江的事，十頭牛都拉不回來?！?/p>

“謝謝媽媽！”俞晚歡呼一聲，在蘇凝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。然后又轉(zhuǎn)身撲向端著湯出來的父親，“爸爸也最好了！”沒等俞執(zhí)反應(yīng)過來，她在父親臉頰上也親了一下，隨即像只快樂的云雀一樣飛上了樓。

樓下，俞執(zhí)站在原地，看著湯碗里的漣漪慢慢平息。他看向妻子：“就這么同意了？”

蘇凝擦了擦手，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：“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，賀江什么品性你還不清楚？”她望向樓梯的方向，眼神溫柔而寵溺，“再說了，你以為攔得住嗎？”

樓上，俞晚的房門“砰”地關(guān)上。

她撲到床上滾了一圈，才摸出手機。屏幕亮起的瞬間，賀江的消息就跳了出來：

【HJ：執(zhí)叔凝姨同意了？】

俞晚咬著嘴唇飛快地打字：【那當然，本小姐出馬一個頂倆！】

消息剛發(fā)出去，視頻通話請求就彈了出來。

俞晚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下頭發(fā)才接通，屏幕上立刻出現(xiàn)了賀江放大的笑臉。

他似乎剛洗過澡，濕漉漉的頭發(fā)還在滴水，水珠順著脖頸滑進寬松的T恤領(lǐng)口。

“這么得意？”賀江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，帶著一絲笑意，“要不要聽聽我媽的反應(yīng)？”

畫面一陣晃動，切換到了溫琪那邊。

溫女士正敷著面膜，看到鏡頭里的俞晚立刻眼睛一亮：“晚晚啊，阿姨新買了條裙子，五一那天穿給你看好不好？”

賀江的聲音從畫外傳來：“媽！是我在比賽！”

“知道知道，”溫琪擺擺手，“反正你比賽也就那樣，重點是晚晚要來看嘛?！?/p>

俞晚笑得蜷成一團，臉頰貼在冰涼的手機屏幕上。

視頻那頭傳來賀江無奈的抗議聲和溫琪的輕笑，混合著窗外漸起的蟬鳴。

暮色透過紗窗漫進來，將少女含笑的側(cè)臉鍍上一層溫柔的金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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