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邊剛泛起魚肚白，晨霧還籠罩著古城的青瓦飛檐。

賀江踏著露水浸濕的石板路奔跑，呼吸在微涼的空氣中凝結(jié)成白霧。

他特意選了條遠離客棧的路線——昨夜那個過于真實的夢境讓他不敢面對可能偶遇的俞晚。

夢里，俞晚穿著那件鵝黃色漢服，站在開滿桃花的庭院里對他笑。

她踮起腳尖，發(fā)間的珍珠步搖輕輕晃動，然后...賀江猛地加快腳步，仿佛這樣就能甩掉腦海中那些令人臉紅的畫面。汗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滑落，打濕了白色運動T恤的領(lǐng)口。

"這是哪家的小帥哥？這么早就來跑步了？"

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賀江一個急剎，轉(zhuǎn)身看到林老師正慢跑著靠近。這位帶隊老師穿著深藍色運動服，眼鏡片上蒙著一層薄霧，顯然是已經(jīng)跑了一陣子。

"林老師早。"賀江擦了把額頭的汗，努力讓呼吸平穩(wěn)下來。晨光中，他的耳尖還帶著未褪的紅暈，不知是運動所致還是因為那個難以啟齒的夢境。

林老師調(diào)整著呼吸頻率，與賀江并肩跑起來："睡不著了，下來跑跑步？"他的語氣帶著了然，目光掃過少年微微泛紅的眼眶。

石板路兩旁的店鋪還關(guān)著門，只有早點的香氣從縫隙中飄出。

賀江點點頭，沒有解釋真正的原因。他的運動鞋踏在濕潤的青石板上，發(fā)出規(guī)律的聲響，節(jié)奏快得有些不正常。

"今天比賽好好答題，你一定可以的。"林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，"這回題不難，放輕松。"

賀江這才意識到老師誤會了自己早起的緣由。他張了張嘴，最終只是應了聲："嗯。"晨跑確實讓那些旖旎的念頭消散不少。

兩人跑過一座石橋，河面上的霧氣正在散去。

林老師突然指了指對岸："那不是你那個小女朋友嗎？"

賀江的心臟猛地漏跳一拍。

順著老師手指的方向，他看見俞晚正站在河岸邊的柳樹下，手里捧著什么，晨風吹起她的碎花裙擺。即使隔著一段距離，他也能認出那個身影——就像在夢里一樣清晰。

"她不是..."賀江下意識否認，聲音卻低了下去。晨光為俞晚鍍上一層金邊，她彎腰放下什么東西的樣子，讓他想起昨夜背她回客棧時，那份輕盈的重量。

林老師了然地笑了笑，沒再追問。

他看了看手表："我再去跑兩圈，你也別太累，保存體力。"說完便加快步伐離開了，留下賀江站在原地，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河對岸的身影。

柳樹下，俞晚似乎完成了什么儀式，正雙手合十閉著眼睛。

賀江鬼使神差地穿過石橋，腳步聲驚飛了幾只早起的麻雀。當他走近時，才發(fā)現(xiàn)俞晚面前擺著個小紙船，船上放著...一塊芋泥抱抱卷？

"賀江？"俞晚睜開眼，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(xiàn)的少年，"你怎么..."

晨光中，賀江看到她睫毛上沾著細小的水珠，不知是晨露還是淚水。

紙船上的點心正是昨天他們在甜品店吃過的那種，奶油已經(jīng)有些化了，在陽光下泛著晶瑩的光澤。

"這是...？"賀江指了指紙船。

俞晚的耳尖瞬間紅了："就...聽說放祈福船能保佑考試順利..."她的聲音越來越小，最后幾乎聽不見，"我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最后一個..."

賀江的心突然軟得一塌糊涂。他蹲下身，看著那個搖搖晃晃的小船。船身上用彩筆寫著"賀江加油"，字跡圓潤可愛，旁邊還畫了個小太陽。

"現(xiàn)在放嗎？"他輕聲問。

俞晚點點頭，眼睛亮亮的。兩人一起將小船推入河中，晨光在水面上跳躍，為這小小的儀式鍍上金邊。小船順流而下，載著少女的心意，也載著少年此刻無法言說的悸動。

"我背你回去？"看著俞晚困倦地揉眼睛，賀江脫口而出。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——這個提議太過親密，尤其是在那個夢境之后。

但俞晚已經(jīng)笑著搖頭："不用啦！我特意定了鬧鐘起來的。"她站起身，裙擺上的露水在陽光下閃閃發(fā)光，"倒是你，比賽前要好好休息呀。"

回客棧的路上，兩人并肩走著，影子在朝陽下漸漸縮短。

賀江的心跳終于平穩(wěn)下來，但胸腔里那種溫暖的鼓脹感卻久久不散。路過一家早點鋪時，他買了杯熱豆?jié){塞到俞晚手里。

"謝謝。"俞晚捧著豆?jié){，熱氣氤氳中她的笑顏格外生動，"對了，你昨晚睡得好嗎？"

賀江的耳尖又紅了。他望著遠處漸漸散去的晨霧，輕聲道："做了個...很美的夢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