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雨澗逢生》
五更天光刺破雨幕時,顧家護衛(wèi)的火把在山腰晃成游龍。馬嘉祺將蘇硯護在嶙峋山石后,染血的杭綢中衣貼著她后背,隨呼吸起伏如蟄伏的獸。
"東南方三丈處有暗哨。"他銜著片竹葉在她耳畔低語,唇瓣擦過耳上明月珰,"踩著我的影子走。"
蘇硯的繡鞋剛沾到青苔,忽見寒光破空。馬嘉祺攬著她旋身避過箭矢,玉竹扇骨"咔"地折斷偷襲者的手腕。血珠濺上她眼尾朱砂痣,被他用舌尖卷去:"閉眼數(shù)到十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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藤纏枝,脫困
第七聲梆子響過山澗,馬嘉祺忽然將蘇硯推向藤蔓叢。她跌進百年老藤織就的網(wǎng),腰肢被他用鎏金腰帶縛在粗藤上。顧家護衛(wèi)的刀鋒追至跟前,他反手抽出她發(fā)間銀簪,刺入巖縫暗泉。
"轟——"
蟄伏的地下水噴涌成幕,將追兵沖下斷崖。馬嘉祺濕透的烏發(fā)貼在頸側(cè),俯身咬斷纏著她的藤蔓:"蘇家先輩開礦時埋的機關(guān),可還合用?"
蘇硯攥著他半散的衣襟,忽覺掌心黏膩。翻掌見血,原是昨夜他擋落石時肋下的舊傷崩裂,暗紅浸透三層杭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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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云開,逢生
辰時三刻,搜救的銅鑼響徹山谷。馬嘉祺倚著虬松將蘇硯圈在懷中,指尖蘸著血在她袖口繪礦脈圖:"待會無論來的是誰..."
話音未落,顧家護衛(wèi)頭領(lǐng)的箭弩已對準他眉心。蘇硯忽然揚起脖頸,朱雀胎記在晨光中泛著金紅:"顧三叔,可認得這個?"
箭尖驟顫,老護衛(wèi)踉蹌跪地:"大小姐..."
馬嘉祺趁機奪過弩機,鐵矢釘入古松三寸:"回去告訴顧老,三日后攜半枚虎符來換人。"他扯落蘇硯腰間玉玨擲過去,"這信物,夠抵三十座礦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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牽絲露,情綻
晨光如金箔鋪滿山徑時,蘇硯的指尖勾住了馬嘉祺的尾指。他玄色大氅披在她肩頭,猶帶體溫的沉香縈繞鼻尖。
"哥哥的傷..."她突然拽停他,蔥指撫上滲血的衣襟,"該換藥了。"
馬嘉祺喉結(jié)滾動,反手握住她整只手掌。少女的指尖微涼,在他滾燙的掌心化開薄汗。十步開外的護衛(wèi)們低首退避,他忽然將她抵在掛滿雨珠的松樹上,鼻尖蹭過她發(fā)間白梅:"現(xiàn)在不怕人瞧見了?"
蘇硯的珊瑚簪應聲而落,青絲掃過他染血的指尖:"父親既用二十年布這局..."她仰頭貼上他跳動的喉結(jié),"...我為何不敢要這勝果?"
松針上的積雨簌簌而落,打濕了彼此糾纏的衣擺。遠處傳來第三遍催行的銅鑼聲,馬嘉祺忽然打橫抱起她,踏著滿地碎金般的晨光走向官道。她腕間紅繩垂落,正勾著他腰間那枚染血的玉連環(huá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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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**《藤煙繞指》**
出山的青石徑覆滿晨露,蘇硯的指尖死死絞著馬嘉祺的杭綢袖口。繡著忍冬紋的布料被扯出細褶,像揉皺了的雪浪箋,洇著昨夜擋雨時沾的松煙墨痕。
"哥哥..."她第三次踩滑時拽住了他的玉帶鉤,鎏金螭首硌得掌心發(fā)紅,"別走那么快。"尾音打著顫,混著山澗霧靄黏在他后頸。
馬嘉祺頓步回身,見她素錦鞋尖黏著蒼耳,鬢角碎發(fā)凝著蛛絲,活脫脫當年那個追著他要糖人的小丫頭。可如今她仰頭望他時,眼底晃著的不再是稚氣,而是揉碎了的星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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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**絳紗縛**(依偎篇)
山風掠過斷崖,蘇硯忽然撲進他懷里。馬嘉祺踉蹌半步抵住老松,后背青苔印上云紋,懷中人卻攥著他衣襟往更深處埋:"別丟下我..."她鼻尖蹭過昨夜包扎的傷處,"哥,我只有你了。"
懸在松枝的積雨轟然墜下,打濕了彼此交疊的衣擺。馬嘉祺的手懸在半空良久,終是落下時化作春風,指節(jié)穿進她散亂的發(fā)間:"傻姑娘..."沉香珠串滑到她腕上,"...三書六禮還沒給你,我就算死也瞑目不了"
蘇硯的耳墜勾住了他襟口盤扣,金絲纏著銀線,扯出段曖昧的弧。她忽地踮腳咬住他喉間滾動的白玉扣,貝齒在"馬"字家紋上留下濕痕:"我不要三書六禮..."淚珠滾進他鎖骨,"...我只要你陪我一輩子,少一分一秒都不算一輩子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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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露諾,定情
馬嘉祺倏然收緊臂彎,將她勒得骨骼生疼。大氅兜頭罩下,黑暗里他滾燙的唇尋到那點朱砂痣:"早知你中意人是我..."喉間逸出輕笑,帶著二十年未曾示人的瘋,"我又...我又何苦演這些年兄妹戲碼?"
蘇硯的指甲陷進他后脊,隔著三層綢緞摸到陳年鞭痕——那是他及冠那年,為拒顧家聯(lián)姻受的家法。此刻舊傷新痕皆成了情箋,被她的淚漬暈成水墨丹青。
山徑盡頭傳來人聲,馬嘉祺忽然打橫抱起她。蘇硯的藕荷色裙裾掃過青苔,露出踝間昨夜系的鎏金鈴鐺,每聲清響都合著他的心跳:"抱緊了..."他咬住她發(fā)間將散的銀簪,"...這就帶新婦歸家。"
晨光刺破云層時,蘇硯在他頸窩窺見半枚齒痕——與她兒時換牙期咬過的位置分毫不差。原來那些年他執(zhí)扇教她臨帖時,藏于袖中的手早已將婚書寫了千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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