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過溫室的玻璃,在顏子衿的案上投下斑駁光影。她盯著新培育的雙色玫瑰生長數(shù)據(jù),手機在一旁震動了三次才被她匆匆抓起。屏幕上跳出母親的語音:“丫頭,今天能回家吃晚飯嗎?你爸種了新品種的番茄,說要給你嘗嘗?!?
她揉了揉發(fā)酸的眉心,飛快打字:“媽,研發(fā)部在攻克花期調控的難題,可能要加班?!?發(fā)送鍵按下的瞬間,記憶突然閃回小時候。那時她總愛蹲在父親的苗圃里,看母親將剛摘下的茉莉花別在發(fā)間,夕陽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。?
夜幕降臨時,顏子衿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公寓。玄關處,林景珩倚著鞋柜,手里的咖啡早已涼透?!斑@是這周第三次凌晨回家了?!?他的聲音低沉,帶著不易察覺的失落,“你上次陪伯父伯母吃飯,還是上個月的事?!?
顏子衿僵在原地,瞥見餐桌上擺放的保溫盒。掀開蓋子,是她最愛的糖醋排骨,凝結的油脂上還撒著翠綠的蔥花,顯然是熱了又熱。她突然想起上周視頻通話時,母親欲言又止的神情,父親偷偷把降壓藥藏在茶杯后的慌亂動作 —— 原來那些被她用 “忙” 字搪塞過去的關心,都化作了深夜里無人問津的飯菜。?
周末,顏子衿特意推掉所有會議回到老家。推開院門,滿園花香撲面而來。父親正在修剪月季,見到她時,藏在老花鏡后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,卻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說:“回來得正好,幫我搭把手?!?母親系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,眼角的皺紋里盛滿了笑意,又嗔怪道:“瘦了,肯定沒好好吃飯?!?
在父親手把手教她嫁接新品種時,顏子衿忽然發(fā)現(xiàn),那雙曾托起她騎在肩頭的手,如今布滿了厚厚的老繭。母親在一旁絮叨著鄰居家女兒結婚的事,話鋒一轉:“我們倒不催你,但你也別總把自己繃得太緊。” 風掠過葡萄架,搖落幾片葉子,輕輕覆在她發(fā)間。?
當晚,林景珩也驅車趕來。飯桌上,父親喝了點小酒,話匣子徹底打開:“丫頭小時候,總說要種出會發(fā)光的花?!?顏子衿望著暖黃燈光下家人的笑臉,突然意識到,自己在追求事業(yè)的路上走得太快,差點忘了當初為什么出發(fā)。?
回市區(qū)的路上,林景珩將車停在江邊。江風裹著濕潤的水汽拂過臉頰,他握住顏子衿的手:“我知道你對公司的責任,但別把自己困在實驗室里。” 顏子衿靠在他肩頭,看著對岸的霓虹倒映在江面,忽然想起童年時他們玩 “種瓜得瓜”,她偷偷把林景珩送的玻璃彈珠埋進土里,幻想能長出更多亮晶晶的寶貝。?
第二天,顏子衿在公司召開會議?!皬慕裉炱穑邪l(fā)部實行彈性工作制?!?她的目光掃過會議室里略顯驚訝的同事,“每周五下午,我們一起去花田寫生?!?散會后,她給父母發(fā)了消息:“下周末,帶你們去看我新培育的花卉展覽,當我的專屬顧問好不好?”?
暮色漸濃,顏子衿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,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。手機響起,是林景珩發(fā)來的晚餐邀約。她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,關上電腦,轉身走向電梯。原來平衡家庭與事業(yè)的秘訣,不是拼命追趕時間,而是學會在忙碌中停下腳步,用心澆灌生命里每一朵重要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