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子”
月色下的白衣公子,負手而立,月光淡淡的光輝,籠罩這一攏清冷的雪松白袍,顯得落寞而憂傷,神色似悲憫而凄寂。
青璞鄭重跪下:“查清楚了,南冥似有一線生機!”
“哦”公子冷冷笑道,原本一貫溫文儒雅的臉上,本來是溫潤如玉的謙謙有禮,此刻卻顯得有些落寞和淡淡的自嘲。原來,柔兒不惜背棄與自己的承諾,一生一世的婚約,竟真是為了她,南冥宮宮主,宮冥姽婳。
真是可嘆可悲,令人淡生自嘲。
幾抹勾勒的嘲笑,兀自涌上心頭,夾雜著黑夜里數(shù)不清的憂傷和奚諷之意,白月的淡淡憂傷,摻雜著梅花馥郁。
公子淡淡道:“你且下去吧——”
“是”
“另外,通知,靈山穆安,是時候,準(zhǔn)備了?!?/p>
“屬下這就照辦。”
黑衣侍衛(wèi),迅速隱匿于夜色之中。
只剩下,雪袍公子淡淡。把玩著手中,一枚精美的羊脂板,唇邊若有若無的笑意,一副了然于胸的自得。
這天下三分,又如何?
柔兒,棄他而去,他便攪亂這天下,將傀儡武林盟主推上正義之座,群起而討伐南冥邪教,殺了南冥教主宮冥姽婳,一勞永逸,永絕后患。
柔兒自會,回到他的身邊……
屆時,天下是他的,掌中之物,而,柔兒,也會是他的枕邊溫柔。囊中之物,不能放在遠處,便良人相伴,坐擁天下。
宮冥姽婳,即便你我自小相識又如何?
是你,搶我未過門之妻,奪走心上人。
我便送你,黃泉碧下孤魂野鬼……
自此,柔兒才可,一心一意留我身邊。
退下的青璞,怔了怔。
他已許久,不曾看見,公子這落寞的神色,在寂靜的月色下,清冷如一尊玉,神色哀傷而不自知。
公子,從來都是這樣,喜行不言于色。
無人知他所想,所思所慮,皆為天下。
很少有,這樣神色哀憫話凄涼的時候。
可是,公子從北冥連夜回來,就將自己固步窗前,一言不發(fā),青璞知道,縱然公子什么都沒說,柔兒姑娘一定,對他打擊很大!
才原本城府縝思,又寡言了許多。
于靈山穆安,公子從來,都是他背后的主子,此刻公子的發(fā)號施令,武林盟主自當(dāng)是竭盡全力,為公子深明大義。
只是,殿下的心思,他從來不敢妄自揣測,此刻,這邊針對南冥,布下天羅地網(wǎng)的死局,是否,真為忌憚南冥宮主不容小覷的實力。
還是,也有柔兒姑娘的一番推波助瀾。
他從來不敢妄自定奪,公子所謀思慮。
也罷,此刻,將南冥宮主的畫像,散落各處,揭露其罪業(yè)深重,令天下群起而攻之,此番籠絡(luò)人心,也為公子樹武林威望,日后的招兵買馬,千秋霸業(yè)。
他大宋后裔,勢必要一統(tǒng)天下的……
兒女情長,只能是公子的一段白駒。
身為大宋的后裔,他所籌謀的,從來,都是——天下!
籠墨沉夜,黑衣人急速而去。
一路的月黑風(fēng)高,竹林倒退,駕馬驅(qū)馳,才將公子親筆落墨錦書帶到,武林盟主靈山穆安,急急將眾暗衛(wèi)請了密室。
黑燈瞎火,密謀了一夜,而燈火通明的——
屏風(fēng)畫竹下,燭火幽微,映著宮冥姽婳緋艷的畫像。
此般美人,亭亭玉立,世間罕見。
眸宇清冷,雙瞳剪水,仙姿緋紅。
此等絕色美人,江湖的三足鼎立,南北冥的一脈傳承,又勢不兩立;泉國的軟弱,君心背道,腹背受敵,他們,探討了一夜——
此計,是針對,南冥宮的必殺之?dāng)场?/p>
宮冥姽婳,謀成,無以生還……
洛寧開雁。
泉國最繁榮的經(jīng)濟地段。
依舊是曾經(jīng)最熟悉的地方。還記得,那一年,公子遂帶我,市中心最氣派最豪華消費最高,最金碧輝煌的一處宏偉樓臺跳舞。
那時,初入江湖,公子便邀我跳上了一曲。
我只道是,公子酒過三巡后把話閑情雅致。
想也沒想,便登臺獻藝,想一展我南開大第一校花,藝術(shù)系藝術(shù)生,二十一世紀的卓卓風(fēng)采,而蹁躚起舞,一顯身手。
卻不想,成為——
日后,對付宮冥姽婳的一道利器。
公子溫曉,折扇輕揚,嫁禍與她。
自此,我與公子決裂,而離開他的幾度春秋,我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還是,深深喜歡公子,在一次次的重逢與別離后,我與公子,走過誤會,有過依賴。
有過,情深意切的真摯,也有著,兩相猜忌的懷疑。
我以為,他是和南冥茗薌,從小青梅竹馬指腹為婚。
卻不想,我才是和公子,兩情相悅矢志不渝。
我與他,拜過囍堂,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。
想就這樣在古代,與公子兒女合歡膝下。
卻不想,和公子,還是因為宮冥姽婳而分開——
為了救前世的自己……
“吁——”我將馬勒住,穿著超短裙跨馬而下,沒想到,一年多有余,在古代,公子教會了我行馬,如今卻不在我身邊。
我和公子的那些柔情過往,也成為了過去。
也不知道,竟為了宮冥姽婳究竟值不值得。
公子教會我的技能,足夠我在古代生存。
“小二,來兩個包子?!蔽覍⑽逦腻X,放在路邊攤,隨意拿走了店小二遞來的包子,繼續(xù)趕路,走過熟悉的街頭,突然,涌現(xiàn),很多的回憶——
和公子的,和宮冥姽婳的。
初見公子跌進一雙桃花眼。
和初遇宮冥姽婳的漫天緋艷。
都縈繞在過往,成為散不開又不得不放開的過去。
如今,公子,已不在我身邊,因為南冥宮主宮冥姽婳,而徹底決裂;而前世的自己,宮冥姽婳,也危在旦夕,不知死活。
曾以為的一朝一夕皆是永恒,此刻,都成了過往。
而我,也不再是過往,升牽著馬向前走。
熟悉了這里的生活,卻依舊奇裝異服。
任憑別人異樣的眼神,卻從不在乎……因為,這是,我最后和二十一世紀的連接了,唯一的校服,一套短裙,高筒皮靴,是我唯一想家的理由。
盡管,遂給我,買過各種各樣的衣服。
有綾羅的,綢緞的,針織的,天蠶絲。
可只有校服,是我過去唯一的貼身物。
時時刻刻,提醒著我,是南開大?;?。
我的過去,有試卷,有同桌,有數(shù)不清的課本,做不完的作業(yè),沉重的書包,晨出晚歸的鐘聲,每日睡到日照三更醒。
聲色動人的電視機,掌中筆記本電腦。
可唯獨,沒有翩翩的白衣公子。
也沒有,刺我一劍的宮冥姽婳。
沿著熟悉的道路,繼續(xù)向前走,眼前的斑駁,來來往往的市井布衣,這里在經(jīng)歷了一夜屠城后,萎靡后重振興豐。
就像是嗎,再多的寒冬,都會過去——
再狼狽不堪的傷心,都會成為過往……
我漫無目的的走著,一條條,走過公子曾帶我逛過的街,千金一擲買過的奢華布店,逛過的酒樓,點過的餐。
說好,要陪你,踱泉國最繁華街。
歸園田居,晨作西歸,浪跡天涯。
終究是,我負了與你浪跡一生的約定。
“你好,昆山南冥宮怎么走?”逢人便問,宮冥姽婳的下落,行人說,只要沿著這條街,一直向西,便可走到昆山南冥。也不知道,她現(xiàn)在怎么樣?
我手中的蠱蟲,只有一月可活。
一路的流流浪浪,都是為了找她。
那個與自己并無血緣,又非姐妹的前世自己。
上一次的漫天緋雪,她與我雙雙死在雪地里,好不凄涼;可是,北冥的掌門,北冥泫舞,卻告訴我,她還尚有一絲生機?
走過的街道,掛著的畫像。
我驀然駐足——上面,分明是宮冥姽婳的肖畫?
“南冥宮主,作惡多端,十惡不赦,捉南冥宮主,懸十萬黃金”
呵呵,我好笑看著,畫像上和自己如出一轍,雙瞳剪水的宮冥姽婳,將海報生生,撕扯了下來,想不到,前世的我——
直到現(xiàn)在,依舊是,世人痛恨咬牙切齒的大魔頭!
可惡,我南開大一?;?,二十一最善良的人。
憑什么……將我的,畫像,貼在這上面?
讓天下人,恨不得除之而后快?
“快!南冥宮主,就在前面!”
救命啊——我一回頭,突然看著,一群人,拿著刀,扛著斧頭,挑著著柴火,提著雞鴨,人群陣陣,就要在后面追我——
她南冥宮主造的孽,憑什么?
要我,承擔(dān)啊……
就憑,我是她來世嘛o(╥﹏╥)o
“媽哎”我鬼哭狼嚎,開始,向前跑,一群人,氣沖沖,扛著刀把架著斧頭,就在后面,死命猛追。
窮追不舍,我靠!
大白天,不分青紅皂白。
長沒長眼睛啊,你們?。。?!
我靠,靠,靠在頹垣斷臂上,口吐唾液,咒罵連連,特么,我口吐芬芳,問候你祖宗,哦,不,是祖上十八代,“畫個圈圈,詛咒你……”
正低著頭,上氣不接下氣。
喘著粗氣,合不上眼時。
“在這里呢!”突然,一個棒頭,劈了過來,腦袋結(jié)結(jié)實實挨了一下,一個蓋頭蓋了下來,頭暈眼花,鼻血一流。
瞬間,倒了下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