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壽宮的地龍燒得極暖,裊裊熱氣升騰而起,將整個屋子烘得暖意融融。屋內彌漫著一股溫馨而又愜意的氣息,混合著淡淡的奶香和熏香,讓人倍感舒適。
魏嬿婉眉眼含春,身姿婀娜地坐在床邊,正哼著輕柔婉轉的江南小調,那軟糯的嗓音如同黃鶯出谷,在屋內悠悠回蕩。
她輕輕拍著懷中的永瑾,動作輕柔而又嫻熟,眼神中滿是慈愛與溫柔。
嬰孩紅撲撲的臉蛋肉嘟嘟的,像個熟透的蘋果,可愛至極。
永瑾正蹭著她衣襟上金線繡就的并蒂蓮,那純真無邪的模樣看得剛進門的乾隆心頭一軟,眼中瞬間涌起無盡的慈愛。
“給朕抱抱?!鼻∩斐鲭p手,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,溫柔地說道。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充滿磁性,仿佛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和力。
接過孩子時,乾隆的指尖不經(jīng)意間擦過魏嬿婉腕上那只翠綠欲滴的翡翠鐲子。
那鐲子水頭十足,通體碧綠,在暖光的映照下散發(fā)著迷人的光澤,比給皇后的那對還要好上幾分,足見乾隆對魏嬿婉的寵愛已經(jīng)到了極致。
魏嬿婉眼波流轉,宛如春日里的一汪清泉,嬌嗔道:“皇上可別慣壞永瑾,您瞧他笑得...”
話音未落,永瑾突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,緊緊抓住乾隆的拇指,咯咯咯地笑出聲來。那清脆的笑聲如同銀鈴般,瞬間驅散了殿內的陰霾,也讓乾隆心頭的陰霾頓時散了大半。
乾隆臉上露出了久違的開懷笑容,開心地說道:“朕的六阿哥是個有福的!”
他輕輕捏了捏孩子胖乎乎的小腿,話里有話地說,“比他那幾個沒福氣的兄長強多了。”
殿外,風雪肆虐,狂風裹挾著雪花,如猛獸般呼嘯著,天地間一片白茫茫,就像是被一層厚厚的白色棉被所覆蓋。
皇后在素練的攙扶下,靜靜地站在風雪之中,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她的身上,很快便堆積起來。她望著永壽宮窗紙透出的那一抹暖光,眼神中滿是復雜的情緒。
透過那朦朧的光影,她清楚地看到乾隆逗弄孩子的剪影,那溫馨的畫面刺痛了她的雙眼。
曾幾何時,永璉也是這般乖巧地窩在父皇懷里,奶聲奶氣地數(shù)著玉佩上的穗子,歡聲笑語回蕩在宮殿之中。
可如今,物是人非,永璉早已不在人世,只留下她獨自一人在這冰冷的后宮中苦苦支撐,承受著命運的無情捉弄。
“娘娘,該回了。”素練輕聲提醒道,聲音中帶著一絲心疼。她看著皇后在風雪中略顯單薄的身影,心中滿是不忍。
皇后這才驚覺,掌心已被指甲掐出四個深深的月牙形血痕,殷紅的血珠滲了出來,刺痛了她的神經(jīng)。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,眼神依舊空洞地望著永壽宮的方向,思緒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無法自拔。
她突然想起今早太醫(yī)說的話——“貴妃油盡燈枯,怕是熬不過冬至。”著話如同冬日里的寒風,讓她的心猛地一顫。
一個月后,乾隆終究還是給了高晞月最后的體面。
“晉貴妃為皇貴妃。”他神色平靜,坐在龍椅上,淡淡地說出了這道旨意,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波瀾。
可自那之后,卻未曾踏入咸福宮半步。與此同時,如懿和魏嬿婉被晉為貴妃,而海蘭,因如懿極力求情,乾隆勉強封了個愉嬪。
長春宮的坐胎藥比往日更苦三分,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開來,讓人難以下咽。
皇后神色決絕,眉頭緊皺,仰頭一飲而盡。喉間突然涌上一股濃烈的鐵銹味,緊接著,殷紅的血珠不受控制地滴落在雪白的前襟上,宛如紅梅傲雪,凄美而又悲涼。
“娘娘!”蓮心慌忙遞上帕子,眼中滿是擔憂與焦急。她看著皇后蒼白的臉色,心中充滿了恐懼。
皇后擺擺手,示意她不必驚慌,突然問道:“你說...皇上給咸福宮那位晉了皇貴妃?”
見蓮心點頭,她竟低低笑了起來,笑聲中帶著一絲嘲諷與悲涼,“好一個...死后哀榮?!蹦切β曉诳諘绲膶m殿內回蕩,更添了幾分凄涼的氛圍。
笑聲戛然而止,皇后盯著銅鏡里自己眼下濃重的青黑,面容憔悴,盡顯疲憊。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與無助,在這深宮中迷失了方向。
她的思緒飄回到過去,忽然想起高晞月當年簪著金鳳步搖、滿臉驕矜的模樣。
那時的她,明艷動人,風光無限,走在后宮之中,如同眾星捧月。可不過短短三年光景,那個明媚鮮妍的女子,如今卻即將香消玉殞,變成一具枯骨,怎不讓人唏噓感慨。
“再熬一碗藥來?!被屎笳伦o甲,露出枯瘦如柴的手指,聲音堅定而又決絕,“本宮一定要懷上嫡子?!彼难凵裰兄匦氯计鹆讼M幕鹧妫谂c命運做最后的抗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