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粹宮內(nèi),純妃正倚在窗邊的軟榻上繡花。聽到急促的腳步聲,她抬起頭,看見兒子陰沉著臉闖了進來。
"你們都下去。"永璋對殿內(nèi)的宮女太監(jiān)喝道,聲音里的寒意讓幾個小宮女嚇得一哆嗦。
“怎么了,這是?”純妃問道。
待眾人退下,永璋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。
"額娘你是沒有瞧見?老四如今風頭都要蓋過兒子了!"他低吼道,聲音里帶著壓抑的顫抖。
純妃放下繡繃,眉頭微蹙:"璋兒,小聲些,隔墻有耳。"
"小聲?"永璋冷笑一聲,"兒子在養(yǎng)心殿站了半個時辰,皇阿瑪連看都沒看我一眼!"
他的聲音陡然提高,又猛地壓低,"老四被委以重任,老五老六也得了臉面,唯獨我——"他指著自己的胸口,"像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兒!"
純妃起身,想要拉住兒子的手,卻被他猛地甩開。
她看著永璋通紅的雙眼和緊繃的下頜,心中一陣刺痛。這孩子從小就要強,讀書習武都比其他皇子刻苦,可是皇上自從上次孝賢皇后喪儀,就再也不見待自己的兒子。
"額娘,您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嗎?"永璋的眼睛里閃著危險的光,"皇阿瑪叫永琪和永瑾'也跟著學學',那我呢?我在他眼里算什么?我還是他兒子嗎?"
"慎言!"純妃臉色驟變,急忙向門口張望,"這話傳到皇上耳里......"
"傳到又如何?"永璋的聲音里充滿譏誚,"反正兒子在皇阿瑪眼里,連五弟那個眼瞎的都比不上!別說是六弟了,那才是皇阿瑪真正的兒子!"他說著,一拳砸在身旁的茶幾上,震得茶盞叮當作響。
純妃的手微微發(fā)抖,她看著眼前這個被憤怒扭曲了面容的青年,幾乎認不出這是她從小捧在手心里的孩子。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一個滿腹怨懟的人?
"璋兒,你冷靜些。"純妃強忍淚水,"皇上對你......"
"對我視而不見!"永璋打斷她,"從小到大,無論我多么用功讀書,多么勤勉習武,他永遠只看得見別人!以前是二哥,后來是六弟,現(xiàn)在又是四弟,額娘,您知道宮里人背后都怎么說我嗎?"
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,帶著一種可怕的平靜,"說我不過占了長子的名頭,其實皇阿瑪對我和大哥一樣,都已經(jīng)被厭棄了。"
純妃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疼。
"璋兒,"她強壓下心中的酸楚,握住兒子冰冷的手,"不要在惹你皇阿瑪生氣了,咱們就安安穩(wěn)穩(wěn)的過著,不好嗎?"
“不好!”永璋猛地抽回手,眼中閃過一絲狠厲,"我不愿意被下面的弟弟壓下去!我是您的兒子,之前的二哥和六弟也就罷了,是嫡子,一個是皇貴妃的兒子。
現(xiàn)在四弟和五弟呢,他們的額娘哪個比的上您,四弟的額娘不過是朝鮮送來的的貢品,五弟的額娘更是冷宮罪人,難道被舒嬪養(yǎng)著,就高兒子一等了,兒子是他們的哥哥,憑什么要永遠活在他們的陰影里?"
他轉身走向窗邊,背對著純妃,肩膀因壓抑的情緒而微微顫抖。
過了一會兒
"額娘,我先回府了。"永璋突然說道,聲音異常平靜,仿佛剛才的暴怒從未發(fā)生過。
"璋兒!"純妃急急喚了一聲,卻見永璋頭也不回地跨出了殿門。
她扶著桌角緩緩坐下,只覺得胸口一陣陣發(fā)緊,連呼吸都帶著刺痛“是我沒用,都是我的錯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