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棲閣內(nèi),琳噙霜正倚在窗邊繡墩上喝著茶,聽到急促的腳步聲。
"官人?"她匆忙起身。
見盛纮面色鐵青地闖進(jìn)來,她立即迎上前,"這是怎么了?臉色這樣難看..."
"霜兒,你看看這個(gè)。"他將揉皺的禮單拍在案幾上,"齊國公府送來的東西,王若弗竟敢克扣!"
"豈有此理!"盛纮從牙縫里擠出幾個(gè)字,掌心滾燙,"王若弗竟敢當(dāng)著我面辱你!"
林噙霜眸光一閃,旋即垂下眼簾,"官人先喝口茶消消氣。大娘子說什么了?"
盛纮接過茶盞一飲而盡,喉結(jié)劇烈滾動:"說你不配收齊國公府的禮!說你想攀附權(quán)貴!"他重重將茶盞頓在案上,"她也不想想,沒有你在宮中周旋,盛家哪來今日風(fēng)光!"
林噙霜目光掃過禮單,眼中閃過一絲精光,轉(zhuǎn)瞬又化作盈盈水霧。
"官人別動怒,大娘子管家辛苦,許是一時(shí)疏忽..."
"疏忽?"盛纮冷笑,"她分明是嫉妒你!方才還說什么'妾室不配用貢茶',簡直——"
林噙霜指尖撫過盛纮緊蹙的眉頭,"都是我不好,惹得官人與大娘子爭執(zhí)。"
"郡主指名給你的,你又何錯?你為盛家做的,我都記在心里。"
林噙霜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唇,指尖帶著淡淡的藥香?!按竽镒赢吘故堑掌?,妾身...確實(shí)不該越矩。"說著垂下眼簾,長睫在臉上投下脆弱的陰影。
盛纮心頭一軟,握住她微涼的手:"胡說!你的誥命是官家親封,與正室何異?"
他想起王若弗歇斯底里的模樣,對比眼前人的溫婉,越發(fā)覺得憤懣,"若非是你,她如今還是揚(yáng)州七品小官的夫人,如何有如今這般..."
"官人!"林噙霜突然抬頭,眼中淚光盈盈,"我做這些,從來不是為了爭什么。只是為了官人和孩子們。"
盛纮觸到她急促的心跳,怒氣漸漸化作憐惜。
"那些禮物..."林噙霜說道"我本就要獻(xiàn)給老太太的。"
她打開盒子,里面整齊碼著龍團(tuán)勝雪茶餅,"老太太最愛茶道,這貢茶她定是喜歡的,算是我的孝心。"
盛纮怔住了。他沒想到林噙霜竟舍得將御賜之物轉(zhuǎn)贈。正待開口,卻見她又從妝奩底層取出一卷云錦。
"這匹料子,妾身想給明蘭做身衣裳。"她輕撫著流光溢彩的緞面,"那孩子自小沒了生母,如今養(yǎng)在老太太跟前,總該有些體面的行頭,算是我這個(gè)做小娘的心意。"
盛纮喉頭一哽,霜兒竟連這些都記在心上...
"至于珍珠,"林噙霜抿嘴一笑,"正好給墨蘭串個(gè)瓔珞項(xiàng)圈。如蘭那邊..."她頓了頓,"妾身新得了對珊瑚耳珰,明日就讓雪娘送去,今兒官人與大娘子因?yàn)檫@些禮爭吵,明兒我再送去,怕是要惹大娘子生氣的。"
“還是霜兒想的周到”盛纮嘆了一口氣,他總是可惜他為何不早點(diǎn)遇到霜兒,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,如今委屈她成為自己的妾室,即使有誥命在身,也是一大遺憾。
林噙霜為盛纮取下官帽,指尖輕輕按摩他緊繃的太陽穴。"官人何必與大娘子置氣?"她聲音柔得像一泓春水,"左不過些身外之物..."
盛纮閉目嘆息:"你不懂。她今日竟說要我休妻..."話到一半突然噤聲。
林噙霜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頓。"大娘子說的是氣話。"
盛纮轉(zhuǎn)身將她摟進(jìn)懷中,嗅著她發(fā)間淡淡的桂花香:"她是不分好懶,若非你治好三皇子,我怎能從揚(yáng)州通判直接擢升戶部?霜兒,你才是盛家的福星。"
帳幔垂下,遮住了林噙霜唇角轉(zhuǎn)瞬即逝的笑意。利益,讓她和王若弗是沒有辦法永遠(yuǎn)和諧相處,只能維持表面的平靜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