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蘭拿出一支筆細(xì)細(xì)端詳，將盒子丟給了明蘭："說，你什么時候和元若哥哥這么要好了？他怎么會給你送禮物，而且還是這么好的筆？"

她越說越生氣，"你不過是個庶女，也配用這樣的好東西？"

說著，如蘭舉起筆就要去敲明蘭的額頭。明蘭下意識閉上眼睛，等待疼痛降臨，卻聽見一個清冷的聲音插了進(jìn)來。

"五妹妹！你在做什么呢？"

墨蘭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在兩人身后，她今日穿著素雅的藕荷色衫子，發(fā)間只簪一支銀釵，卻自有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度。她一把抓住如蘭的手腕，那支價值不菲的筆停在了半空中。

"莊學(xué)究說過，同窗之間贈些筆墨本是常事。"墨蘭的聲音不疾不徐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(yán)，"況且，小公爺送誰東西是他的自由，與你何干？"她微微瞇起眼睛，"如果你再敢欺負(fù)六妹妹，我就去告訴祖母。"

如蘭用力掙脫了墨蘭的手，氣得臉頰通紅："你這個告狀精，關(guān)你什么事？你也是庶女，憑什么來管我？我為什么要聽你的，一天到晚假模假樣的。"

話雖這么說，但提到祖母，她的氣勢明顯弱了幾分。

明蘭見兩個姐姐就要爭吵起來，急忙將另一支筆和盒子都塞給如蘭："五姐姐喜歡就拿去，我和四姐姐就先回去了。"

說完拉起墨蘭的手就跑，生怕如蘭反悔。

兩人跑出老遠(yuǎn)，直到看不見如蘭的身影，明蘭才氣喘吁吁地停下，額頭上滲出細(xì)密的汗珠："多謝四姐姐解圍。"

墨蘭輕輕整理被扯亂的衣袖，淡淡道："舉手之勞。"她看了眼明蘭空蕩蕩的雙手"可惜了那兩支好筆。"

明蘭搖搖頭，露出個釋然的笑容："不過是身外之物。"她頓了頓，真誠地補充道，"四姐姐為我得罪了五姐姐，我..."

"不必放在心上。"墨蘭打斷她，伸手替她拂去肩頭的落花，"你啊，就是缺心眼。"她的聲音忽然壓低，"不過，你確實該離齊衡遠(yuǎn)些。"

明蘭心頭一跳，抬頭看向墨蘭："四姐姐，為何這么說？"

墨蘭環(huán)顧四周，確認(rèn)無人后，湊近明蘭耳邊："平寧郡主是什么人？"

她冷笑時眼角微微上挑，像極了林噙霜的神態(tài)，"上月，她府上一個丫鬟給齊衡多盛了半碗湯，她認(rèn)為這個丫鬟是在勾引齊衡，第二天就被發(fā)賣出去，聽說賣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去處。"

明蘭倒吸一口涼氣，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。她想起齊衡今日塞給她錦盒時，指尖都在發(fā)抖的樣子，心中既甜蜜又苦澀。

"六妹妹，如今咱們也大了，"墨蘭的聲音更加低沉，"女兒家，名聲才是最重要的。如果齊衡真的對你有意，他就該去說服他的母親，讓平寧郡主堂堂正正上門求親，而不是與你拉拉扯扯，私相授受。"

她直視明蘭的眼睛，"我看得出你的心意，但咱們是姑娘家，不像他們男子，咱們是一步行差踏錯，就是萬劫不復(fù)。"

明蘭鄭重點頭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箱帶子："我曉得了，四姐姐。"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，"多謝四姐姐提點。"

墨蘭轉(zhuǎn)身欲走，又停住腳步。夕陽的余暉中，她的側(cè)臉線條柔和了幾分："要抄書可以來找我，"語氣依舊淡淡的，卻多了幾分溫柔，"總比欠外人情強。"

明蘭望著她離去的背影，眼中滿是復(fù)雜的情緒。她從未想過，四姐姐會這樣提點她。

小桃這才敢湊過來："姑娘，四姑娘今日怎么..."

明蘭搖搖頭，示意她不要多言。"走吧?；厝ミ€要抄書呢。"

明蘭走在回壽安堂的路上，心中思緒萬千。她知道墨蘭說得對，自己與齊衡之間橫亙著難以逾越的階級鴻溝，如今她心頭十分酸澀。

"姑娘，您怎么了？"小桃擔(dān)憂地問。

明蘭搖搖頭，強撐出一個笑容："沒什么，只是在想……"她抬頭望向已經(jīng)完全暗下來的天空，輕聲道，"今晚抄書，怕是要挑燈夜戰(zhàn)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