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這里,林噙霜眼中閃過一絲不忍:"這印子錢可是喪盡天良的勾當,也是違反宋律的。想著,盛家書香門第,何至于此......"她的聲音越來越低,最后幾乎聽不見了。
盛纮的臉色陰晴不定,燭光在他臉上投下跳動的陰影。林噙霜小心翼翼地問道:"官人,可是家中銀錢周轉不靈?若真如此,我還有些體己......"
"不必。"盛纮抬手打斷,聲音里帶著疲憊,"家中一切如常,想必是大娘子受了那康王氏的蠱惑。"他說著,拳頭不自覺地握緊,指節(jié)泛白。
林噙霜輕嘆一聲:"官人還是與大娘子好好說道,這印子錢損陰德不說,若被御史知曉......"她沒有說下去,但話中的意思兩人都明白。
盛纮沉默良久,突然問道:"此事可還有旁人知曉?"
"除了我和雪娘,再無他人。"
"你做得很好。"盛纮拍了拍她的手,觸到一片冰涼,"這事我會處理,你且安心。"
林噙霜低頭應了聲"我是相信官人的",嘴角卻微微上揚。
次日清晨,我倚在廊下,遠遠望著主君怒氣沖沖走向王若弗的院子。雪娘遞來熱茶:"小姐不去看看?"
我輕啜一口,茶香在舌尖化開:"有什么好看的"讓那蠢婦再蹦跶一會兒才好。
次日清晨,盛纮徑直去了王若弗的院子。一進門就聞到濃郁的檀香味,王若弗正在佛前上香,見盛纮進來,臉上露出喜色:"官人今日怎么......"
"你可知罪?"盛纮冷聲打斷,聲音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。
王若弗一愣,隨即氣道:"老爺這是何意?難道是那個賤人說我壞話了?"
盛纮從袖中掏出一疊借據,重重拍在桌上:"這些是什么?"
王若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,嘴唇顫抖著:"官人,你聽我解釋......"
"解釋?"盛纮冷笑一聲,"放印子錢,逼得百姓賣兒鬻女,這就是你大娘子做的事?"
王若弗的眼淚奪眶而出:"是我姐姐說......"
"康王氏!"盛纮怒極反笑,"她是什么人?汴京城誰人不知她心狠手辣?你竟聽她的蠱惑!"
爭吵聲驚動了整個院子。長柏聞訊趕來,站在門外聽得臉色發(fā)青。當他聽到母親辯解"不過是些小錢""又沒鬧出人命"時,終于忍不住推門而入。
"母親!"長柏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,"印子錢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,您竟說這是小事?"
王若弗從未見過兒子這般模樣,一時語塞。長柏轉向盛纮,深深一揖:"父親,此事兒子認為必須嚴查,該退的銀子一分不少退回去
盛纮看著長子,眼中閃過一絲欣慰。
長柏直起身,聲音低沉:"兒子近日在相看親事,如今想來,定要尋個知書達理的。若找個如母親這般不通詩書的,連犯了王法都不知曉......
這句話像一把刀,直插王若弗心口。她癱坐在椅子上,眼淚簌簌而下:"我......我只是想給如蘭攢些嫁妝......"
盛纮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決然:"從今日起,你就在佛堂反省。所有借據交由長柏處理,該退的退,該賠的賠。"他頓了頓,聲音更冷,"至于康王氏,從此不許踏入盛家半步!"
王若弗還想說什么,卻被長柏攔住:"母親,您就聽父親的吧。"
他的眼中滿是失望,那目光比任何責罵都讓王若弗心痛。
爭吵聲隱約傳來時,林噙霜正修剪著一盆蘭草。剪刀"咔嚓"一聲,恰好截斷一根枯枝。消等息傳來便是大娘子被罰閉門思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