燭火搖曳,映得王若弗那張保養(yǎng)得宜的臉龐忽明忽暗。
"大娘子,您就喝口熱茶消消氣吧。"劉媽媽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盞茶"老爺也是為盛家著想,長楓少爺能結(jié)這門親事,到底是光耀門楣的好事..."
"啪"的一聲,王若弗一掌拍在案幾上,茶盞震得叮當作響。"好事?"她冷笑一聲,"一個庶子,娶了宰相的孫女,排場比嫡子還大,這叫好事?劉媽媽,你跟了我這么多年,難道也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?"
語氣忽然疲憊,"我知道你是為我好??蛇@口氣,我咽不下啊。"她望向窗外,月光如水,卻照不進她此刻陰郁的心。
就在這時,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,簾子一掀,盛纮滿面紅光地走了進來響。
王若弗緩緩站起,燭光在她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,襯得她神色更加陰郁。"官人如今是稱心如意了?庶子娶了宰相孫女,定親宴排場比嫡子還風光!"
盛纮臉上的笑意如同被冰封一般凝固。"你這是說的什么話?"
他的聲音陡然沉了下來,帶著幾分酒意和惱怒,"長楓能結(jié)這門親事,是盛家的榮耀。你作為主母,應當高興才是。"
"高興?"王若弗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,帶著細微的顫抖。她攥緊了手中的帕子,指節(jié)泛白。"官人可曾想過長柏的感受?"
她猛地抬手指向窗外"他娶的海家,門第比不過韓家,還有那等苛刻的'四十無子方可納妾'的規(guī)矩。如今弟弟卻高攀了宰相府,韓家除了韓相,他的兒子們都是高官,可海家呢,這讓長柏如何在人前抬的起頭?"
盛纮的臉色越發(fā)陰沉,"婚姻之事,講究緣分。韓家看中長楓的文采,是他的造化。至于長柏與海家的婚事,而且是長柏先與海家定親,海家出了五個翰林,已逝去的海老還是官家的老師,清流門第,書香世家,門第也高,有何不妥?我記得你當時很滿意這樁婚事。"
"滿意?"王若弗突然冷笑一聲,,"官人分明是偏心!"她向前一步,"自小就讓長楓與長柏一同讀書,請最好的先生,如今婚事上又..."
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,"當年林噙霜的事,我忍了。如今她的兒子又要壓我兒子一頭,官人,你叫我如何忍得下這口氣?"
盛纮瞳孔一縮,他猛地拍案而起,案幾上的茶盞翻倒,茶水汩汩流出,"夠了!"
他額角青筋暴起,聲音如同悶雷在室內(nèi)炸響,"我看你是被嫉妒蒙了心!長楓也是我的兒子,他能有好姻緣,我自然歡喜。你若再這般無理取鬧,就別怪我..."
"官人要怎樣?"王若弗不退反進,眼中閃著危險的光芒,她仰頭直視丈夫憤怒的眼睛,"是要休了我這個嫡妻,好讓那個賤人上位嗎?"
她聲音陡然拔高,幾乎破了音,"別忘了,我王家如今雖比不得盛家,可是我的父親可是配享太廟的!"
室內(nèi)驟然安靜,連燭火都似乎停止了跳動。盛纮被她這番話驚得后退半步,臉色由紅轉(zhuǎn)白,又由白轉(zhuǎn)青。
他深吸一口氣,強壓怒火道:"你...你簡直不可理喻!"
他環(huán)顧四周,看到跪在一旁瑟瑟發(fā)抖的劉媽媽,咬牙道:"當著下人的面,你竟說出這等話,真是...真是..."
王若弗站在原地,胸口劇烈起伏。劉媽媽慌忙上前攙扶,才發(fā)現(xiàn)她的手臂冰涼,整個人都在微微發(fā)抖,像風中殘燭。
"大娘子..."劉媽媽心疼地喚道,感覺到主子的重量幾乎全壓在自己身上。
盛纮甩袖轉(zhuǎn)身,大步向外走去,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。
王若弗終于支撐不住,癱坐在椅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