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時節(jié)，京郊馬球場邊的垂柳已抽出嫩綠的新芽，微風(fēng)拂過，柳絮如雪般紛紛揚(yáng)揚(yáng)。墨蘭扶著云栽的手緩步從馬車上下來，湖藍(lán)色羅裙在微風(fēng)中泛起漣漪般的波紋，裙擺上繡著的銀線暗紋在陽光下若隱若現(xiàn)。她剛站穩(wěn)，便聽見明蘭一聲輕呼："是嫣然姐姐！"

墨蘭抬眼望去，只見不遠(yuǎn)處余嫣然正與幾位閨秀說話。她今日穿著淡綠色繡纏枝紋的褙子，發(fā)間只簪了一支白玉蘭花簪，素雅中透著幾分書卷氣。明蘭已經(jīng)向大娘子請示過，回頭一把拉住墨蘭的手腕："四姐姐，我們快去！"

"嫣然姐姐！"

余嫣然聞聲回頭，陽光透過柳枝在她臉上灑下細(xì)碎的金粉，襯得那雙杏眼愈發(fā)溫柔如水。見是她們，她眉眼彎成了月牙："六妹妹！墨蘭！"

墨蘭站在半步之外，看著她們親密無間的模樣，唇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："嫣然，許久不見。"

嫣然這才松開明蘭，轉(zhuǎn)向墨蘭時笑容未減："是啊，自從上元節(jié)后就沒見過了。"

三人正說著話，忽聽場邊傳來一陣騷動。前面的轎簾一掀，榮飛燕扶著侍女的手款款走下來。她一身緋紅色織金裙裝在陽光下耀眼奪目，衣襟上綴著的珍珠隨著步伐輕輕顫動，發(fā)間的金鳳銜珠步搖隨著她的動作搖曳生輝，在陽光下折射出奪目的光芒。

后面轎子里余嫣紅已經(jīng)走了出來。她一襲絳紫色百蝶穿花裙，發(fā)髻高挽，金釵玉簪插了滿頭，她看一眼看見余嫣然，嘴角勾起一抹輕視的笑。

余嫣然臉色微變，手中的團(tuán)扇不自覺地收緊了。

墨蘭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，余光掃過余嫣紅那張與嫣然有三分相似卻更顯張揚(yáng)的臉——那眉梢眼角都帶著幾分咄咄逼人的氣勢，心中已然明了，這位怕是余家的三姑娘，與嫣然關(guān)系微妙。

榮飛燕已經(jīng)朝這邊走來，目光在墨蘭身上停留片刻，又掃過明蘭最后落在嫣然身上，上前見禮："這位是余大姑娘吧。"她聲音清脆，卻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。

"是的，見過榮二姑娘。"嫣然福了福身，姿態(tài)端莊。

榮飛燕這才轉(zhuǎn)向墨蘭，臉上露出笑容："墨蘭，好久不見。"

"飛燕小姨，沒想到你也來參加馬球會。"

墨蘭因為自己阿娘和榮貴妃的姐妹關(guān)系，這個與榮貴妃年齡相差很大的妹妹，與她年紀(jì)相仿，在小的時候卻喜歡做她們的長輩 。

榮飛燕笑道："我本不想來的，是家里人讓我來看看。"

她湊近墨蘭耳邊，壓低聲音道："聽說齊家小公爺會來。"

墨蘭眼中閃過了然，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正和余嫣然低聲交談的明蘭。卻沒有說什么，她可不能和榮飛燕說齊衡心有所屬，而且是她的六妹妹。

周圍幾位閨秀見狀，忍不住交頭接耳——誰不知榮家這位二姑娘，因為家里有個貴妃姐姐，對誰都是眼高于頂，今日竟與盛家一個庶出的四姑娘這般親近？有人用團(tuán)扇掩著嘴小聲議論："聽說是因為盛四姑娘的母親，那位林宜人..."

"聽說你前日在詩會上拔了頭籌？"飛燕挽起墨蘭的手，兩人并肩而行，緋紅與湖藍(lán)的衣袂交疊在一起，在陽光下形成鮮明對比，煞是好看。

"我那兒新得了方上好的徽墨，改日給你送去。"

墨蘭眼簾微垂，長睫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："多謝小姨，可這太貴重了..."

"又來了。"飛燕佯裝不悅，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，指尖上鮮紅的蔻丹在墨蘭白皙的手背上格外醒目，"你呀，就是太見外。"她說話時，目光掃過不遠(yuǎn)處站著的明蘭，微微挑眉，"那位是..."

"是我六妹妹，她平時和不愛出門交際。"墨蘭溫聲介紹，卻不急著喚明蘭過來。

飛燕了然地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不再多問。她挽著墨蘭向看臺走去，身后跟著的一眾侍女如眾星拱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