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為衫捧著錦盒踏入角宮庭院時,暮色已籠罩了飛檐翹角。她蓮步輕移,繡鞋踩在青石板上幾無聲響。剛轉(zhuǎn)過一叢修竹,兩名侍衛(wèi)如鬼魅般從暗處現(xiàn)身,寒光閃閃的刀鞘交叉攔在她面前。
"云姑娘留步。"
云為衫腳步一頓,錦盒上的流蘇輕輕晃動:"我來看望上官淺姑娘。"侍衛(wèi)對視一眼,其中一人道:"請姑娘稍候。"轉(zhuǎn)身沒入曲折的回廊深處。
宮尚角的書房內(nèi),沉水香在青銅爐中裊裊升起。大夫躬身立于案前,額角滲出細密汗珠:"回角公子,上官姑娘病情郁結于心,加之先前體虛未愈...老朽開了疏肝解郁的方子,需靜養(yǎng)月余方可痊愈。"
"嗯。"宮尚角指尖輕叩案幾,"退下吧。"
待大夫退去,宮遠徵從屏風后轉(zhuǎn)出,少年眉宇間滿是不解:"哥哥何時對她這般上心了?"
"將來是我的妻子,關心是應該的。"宮尚角語氣平淡,卻讓宮遠徵攥緊了腰間銀鈴。
"可她分明..."沒把你放心里。少年話未說完,侍衛(wèi)已在門外稟報云為衫到訪。
宮尚角眸光微閃:"讓她去。"忽又喚住侍衛(wèi),"所攜何物?"
"一個錦盒。"
"檢驗。"宮尚角薄唇輕啟,眼中閃過一絲銳光。
云為衫隨侍衛(wèi)穿過重重庭院,每道月門都有佩刀侍衛(wèi)把守。來到上官淺房前,宮遠徵早已候在階下,銀鈴在暮色中泛著冷光。
"云姑娘留步。"少年抬手,袖口暗紋流轉(zhuǎn),"近日宮門不太平,凡出入角宮之物都需查驗。"
云為衫從容打開錦盒,一株品相極佳的老參靜靜躺在紅綢上。她雙手捧出人參,宮遠徵在人參須根間細細探查。
"沒問題。"少年說道,卻見云為衫已轉(zhuǎn)身欲走。
"錦盒留下。"
云為衫背影一僵,緩緩回身。她將錦盒倒扣,露出空無一物的內(nèi)里:"徵公子未免太過謹慎。"
"留下。"宮遠徵語氣不容置疑。
云為衫胸口微微起伏,終究還是交出了錦盒。
上官淺倚在繡枕上,將門外種種盡收耳中。見云為衫進來,她虛弱地撐起身子,青絲垂落肩頭:"勞云姑娘掛念..."
云為衫在床沿坐下,忽然握住她冰涼的手:"上官姑娘你的手這樣冷,我?guī)Я死蠀?,已交給下人燉煮。那日花燈,是我考慮不周。"
上官淺眸光微動:"云姑娘言重了..."她望向窗外,"那花燈...讓我想起家鄉(xiāng)的上元夜,那晚我很開心。"
宮遠徵拿著那個空錦盒回到書房時,燭火已燃過半。宮尚角仍坐在案前,修長的手指抵著太陽穴,眉心擰成一個川字。燭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。
"哥還在憂心無名的事?"宮遠徵將錦盒輕輕放在紫檀木案上,銀鈴隨著他的動作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
宮尚角緩緩睜開眼,眸中映著跳動的燭火:"無名留在墻上的字,那未盡的一筆..."他指尖輕叩案面,"明顯是察覺有人靠近才倉促停手。若他真能在我眼皮底下來去無蹤..."
他沒有繼續(xù)說下去,但宮遠徵明白其中深意——這樣的高手,恐怕能讓整個宮門都人心惶惶。
"云為衫的錦盒我拿來了。"宮遠徵掀開盒蓋,"里面裝的是人參,我仔細查驗過,沒有發(fā)現(xiàn)異常。"
宮尚角的目光落在那個看似普通的錦盒上,若有所思:"再細查一遍。"他抬眼看著弟弟,"告訴暗哨,盯緊些,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,她十分可疑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