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，高晞月想起什么："皇上今日怎的來得這樣早？朝會......"

"提前散了。"弘歷輕描淡寫地帶過，實則他是特意加快議事進度，就為能多陪她一會兒，"今日天好，朕想陪陪你。"

高晞月心中一甜。他國事繁忙，卻總把她的點點滴滴記在心上。正要開口，腹中孩子又動了一下，這次力道更大，連弘歷的手都感覺到了。

"這小子，將來定是個活潑的。"弘歷笑道，手掌仍貼在她腹上，感受著那奇妙的生命律動。

高晞月柔聲反駁："說不定是個活潑的姑娘呢，像她姐姐一樣。"

"無論男女，朕都歡喜。"弘歷注視著她的眼睛，語氣真摯，"只要是你生的孩子，都是朕的珍寶。"

弘歷瞧著高晞月正扶著腰在殿內緩緩踱步，快九個月的孕肚將月白色常服撐得緊繃，每走一步都顯得格外艱難，看著就叫人揪心。

"太醫(yī)不是讓你多歇著？"弘歷三兩步上前扶住她，掌心觸到的腰身比昨日又沉了幾分，圓潤的弧度下是一個即將成熟的生命。他眉頭不自覺地緊蹙，"這要是磕著......"聲音里是掩不住的擔憂。

高晞月卻突然"撲哧"笑出聲，指尖戳了戳他緊蹙的眉心："皇上這般模樣，倒像永瑚背不出書時著急的樣子。"她眼中閃著狡黠的光，孕期的辛苦絲毫沒有減損她的靈動。

她撐著后腰緩緩在軟榻上坐下，肚腹上的衣料突然被頂出一個小小凸起，像是里面的小家伙在抗議什么。弘歷剛要伸手去摸，那凸起又"咻"地縮了回去，速度快得讓人懷疑是不是錯覺。

"瞧，孩子都嫌您啰嗦。"高晞月睨他一眼，眼波流轉間盡是風情。忽然她蹙眉輕哼一聲，手指按住腹部一側，"這小祖宗近日愈發(fā)愛鬧騰，夜里總踢得臣妾睡不安穩(wěn)。"

若是能早些卸貨才好......她不著痕跡地揉了揉酸痛的腰背，沒敢說出口的是，這一胎比懷永瑚和璟瑤時都要辛苦得多。

弘歷忙將軟枕墊在她腰后，動作輕柔熟練，顯然已經做過無數次："明日永琮滿月宴，朕已吩咐內務府一切從簡，你若不舒坦，不去也......"

話未說完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倚在枕上的人兒早已合了眼，呼吸變得綿長均勻。不過幾句話的功夫，她竟就這樣睡著了。

烏雅姑姑輕手輕腳地上前，將織金錦被輕輕蓋在高晞月身上，小聲解釋："主兒這胎懷得久，夜里又睡不踏實，翻身都困難，脾氣難免......"

"朕知道。"弘歷凝視著高晞月熟睡的面容，拇指輕輕擦過她眼下的淡青，聲音溫柔得不像一國之君，"她懷永瑚他們時也這般，最后兩個月見誰都要嗆兩句。"那時她還會紅著眼眶，又委屈又自責地說"臣妾控制不住"，讓他心疼不已。

烏雅姑姑正要退下，忽聽帝王低聲道："可她一直都在朕心上。"這句話輕得像一聲嘆息，卻重若千鈞。

烏雅腳步一頓，心頭震動。在這深宮之中，能得帝王如此真心，是多少妃嬪求而不得的福分。她悄悄抬眼，只見弘歷正用手指輕輕梳理高晞月散落的碎發(fā)，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。

殿內一時靜謐無聲，只有更漏滴水聲和均勻的呼吸聲交織。弘歷就這樣靜靜坐著，任由高晞月靠在自己肩上熟睡，連呼吸都放輕了，生怕驚擾她的好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