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殿里，璟瑤哭得不住打嗝，小臉埋在永瑚肩頭，淚水浸濕了他半邊衣襟："弟弟...額娘會不會...？"她說不下去，瘦小的肩膀劇烈顫抖著，發(fā)間的金鈴鐺隨著抽泣輕輕作響。

永瑚紅著眼圈摟緊妹妹，自己的下唇早已咬出一道血痕，卻仍強作鎮(zhèn)定："不會的，齊太醫(yī)最厲害......"他聲音發(fā)顫，想起剛才看到額娘被抬進來時慘白的臉色，胃里就像壓了塊冰。努力挺直腰板，學著皇阿瑪平日的樣子，"額娘答應過要教我們放風箏的，她從不食言。"

話音未落，殿門被猛地推開，弘歷大步走了進來。顯然是從產房匆匆趕來。

"皇阿瑪！"兩個孩子同時撲了上去。璟瑤冰涼的小手無意間摸到弘歷袖口的一片血跡，頓時如遭雷擊，"哇"地哭得更兇："額娘的血！額娘要死了是不是？"她死死攥著那片血跡，仿佛這樣就能把血塞回母親體內。

弘歷心如刀絞，一把將兩個孩子摟進懷中。庭前那株百年紫薇被夜風吹得簌簌作響，淡紫色的落花如雪般飄進廊下，沾在三人衣襟上。弘歷左臂摟著永瑚，右臂抱著璟瑤，三人的影子在搖曳的宮燈下融成一團，不分彼此。

"你額娘很堅強。"弘歷輕撫女兒的發(fā)絲，聲音沙啞卻堅定，"她正在為你們帶來一個小弟弟或小妹妹。"他看向永瑚，"太醫(yī)說你落水時撞傷了肩膀，可還疼？"

永瑚搖搖頭，眼睛卻一直盯著內殿方向："兒臣不疼?；拾?，額娘真的會沒事嗎？"那雙與高晞月如出一轍的杏眼里，盛滿了不符合年齡的憂慮。

弘歷喉頭發(fā)緊，將兒子摟得更緊："朕保證。"

殿內，高晞月的喊聲漸漸微弱，取而代之的是穩(wěn)婆們急促的指令，突然，接生嬤嬤驚喜的叫聲穿透門扉："看見頭了！娘娘再使把勁！"

弘歷渾身一震，不由自主站起身，兩個孩子也緊緊抓住他的衣擺。三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扇雕花木門，仿佛能透過厚重的木材看到里面的情形。

時間在煎熬中緩慢流逝。窗外的紫薇花仍在飄落，漸漸在地面鋪成一張淡紫色的毯子。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，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，驅散了漫長黑夜。

就在這一刻，一聲嘹亮的嬰啼驟然響起，劃破咸福宮上空的陰霾。幾乎同時，最后一片紫薇花瓣從枝頭脫落，輕輕落在弘歷肩頭。

"恭喜皇上！"茉心滿臉淚痕地奔出來，撲通跪地，"是位小阿哥！母子平安！"她聲音哽咽，"主子讓奴婢告訴皇上和孩子們，她沒事，讓大家別擔心。"

永瑚和璟瑤同時歡呼起來，小小的臉上還掛著淚痕，卻已綻放出燦爛的笑容。

弘歷閉了閉眼，強壓下眼眶的濕熱，彎腰一手抱起一個孩子："走，我們去看看額娘和弟弟"他頓了頓，突然笑了，"你們說，該給這個小搗蛋取什么名字好？"

兩個孩子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，清脆的童音驅散了所有陰霾。弘歷抱著他們走向內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