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涼亭內(nèi),湖風(fēng)帶著荷香穿堂而過,吹動案幾上的奏折嘩嘩作響。高晞月剛踏入亭中,便見弘歷對著滿案奏折眉頭緊鎖,手中的朱筆懸在半空,墨汁滴落在折子上都渾然不覺。... 更多精彩內(nèi)容,盡在話本小說。" />
清涼亭內(nèi),湖風(fēng)帶著荷香穿堂而過,吹動案幾上的奏折嘩嘩作響。高晞月剛踏入亭中,便見弘歷對著滿案奏折眉頭緊鎖,手中的朱筆懸在半空,墨汁滴落在折子上都渾然不覺。
"皇上。"她福了福身,目光掃過廊橋外匆匆離去的倩影"那不是舒嬪嗎?怎么見了臣妾就走?"聲音里帶著幾分刻意的疑惑。
弘歷頭也不抬,朱筆在折子上重重劃下一道:"月兒何必明知故問。"語氣里是掩不住的煩躁。這幾日后宮嬪妃見了他都繞著走,生怕被問及和親之事。
高晞月執(zhí)起團扇輕搖,鎏金扇墜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:"舒嬪愛慕皇上卻受制于太后,左右為難,不如避而不見?"她語氣輕緩,卻字字戳中要害。那舒嬪是太后的人,如今太后與皇上因和親之事僵持,她自然不敢貿(mào)然表態(tài)。
弘歷忽然拉過她的手,指尖在她掌心輕輕摩挲,觸到的肌膚細膩微涼:"人人都來勸朕,偏你躲清閑。"他抬頭,眼中帶著罕見的疲憊,眼下青黑一片,"平日里最有主意的皇貴妃,如今倒不肯為朕分憂了?"
高晞月抽回手,為他斟了盞菊花茶。茶水注入杯中,泛起細小的漩渦:"清官難斷家務(wù)事。臣妾再清明,也不過能料理些宮務(wù)俗事。"
她將茶盞推過去,目光澄澈如秋水,"公主遠嫁是國事,后宮干政乃大忌——皇上莫非忘了?"
弘歷苦笑一聲,將茶一飲而盡。茶水苦澀,恰如此刻心境:"皇額娘與皇后爭執(zhí)不下,一個拿恒娖說事,一個以永琮哭訴......"他揉了揉太陽穴,那里突突跳動的青筋已經(jīng)持續(xù)多日,"璟瑟是朕的親女兒,恒媞是朕的親妹妹,這手心手背......"
高晞月望著弘歷緊鎖的眉頭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。
"皇上若真要臣妾給個意見,"她放下茶盞,"臣妾只能當(dāng)宮務(wù)一般思慮。"
弘歷抬眸:"但說無妨。"他了解晞月,她總能在他最迷茫時點醒他。
"禮法有云'先君臣后父子'。"高晞月執(zhí)起團扇輕搖,"此事首當(dāng)權(quán)衡朝綱利弊。和敬公主乃嫡出,若嫁科爾沁世子,便是將皇上和富察氏與蒙古最強大的部族聯(lián)結(jié)。"
她頓了頓,觀察帝王神色——那雙總是深不可測的眼睛此刻正專注地看著她,帶著幾分期待:"而恒媞長公主若嫁,增的是鈕祜祿氏的威勢。二者取舍,原該以社稷為重。"
弘歷眸光微動,不置可否。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?只是......
"但此事特殊。"高晞月話鋒一轉(zhuǎn),聲音更輕了幾分,"恒娖長公主已遠嫁準(zhǔn)噶爾,若再送走恒媞,太后娘娘......"她輕嘆一聲,"您知道的,太后雖精明強干,終究是重情之人。"
這話戳中了弘歷心中最柔軟處。他想起他被太后撫養(yǎng)之后,太后對他也是幫助良多。"遠嫁恒媞,傷的是母子情分。"
高晞月直視帝王雙眼,不閃不避,"更于皇上仁孝之名有損。"
弘歷何嘗不明白這些?只是......"皇后纏綿病榻,每每提及此事便以淚洗面。"那場景任誰看了都會心軟。
高晞月望進他眼底,不疾不徐道:"正因如此,和敬公主更該嫁去科爾沁。"她一字一頓,每個字都重若千鈞,"蒙古第一大部的世子妃,才是皇后娘娘最好的依仗。"
這句話如驚雷炸響。弘歷瞳孔微縮,突然看清了迷霧后的真相——作為父親,他不忍女兒遠嫁;但作為帝王,這確是最有利的選擇?;屎笕缃駸o子,若有個蒙古世子妃的女兒,地位將更加穩(wěn)固。
"月兒......"他伸手將人攬入懷中,下頜抵在她發(fā)頂,嗅到她發(fā)間淡淡的茉莉香,"還好有你在。"聲音里是掩不住的疲憊與依賴。
高晞月靠在他胸前,聽著那強有力的心跳。"臣妾只愿皇上順?biāo)臁?就當(dāng)報了當(dāng)年和敬害了她永瑚落水,和自己早產(chǎn)之仇了,高晞月微微彎起嘴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