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凄厲的哭喊聲此起彼伏，宮女太監(jiān)們被侍衛(wèi)拖拽著押往慎刑司，有人跪地磕頭，有人哭嚎著喊冤，更有甚者直接癱軟在地，被硬生生拖了出去。

富察容音站在殿內(nèi)，面色冷如寒霜，手指死死攥緊，她不是不知道，這樣的命令一下，長春宮上下必定人心惶惶，甚至有人會因此喪命。可她別無選擇——永璉的病來得蹊蹺，若無人謀害，一個健康的孩子怎會突然高燒不退？

她必須查清楚。

弘歷站在她身側(cè)，目光落在她緊攥的手指上，又緩緩移至她緊繃的側(cè)臉。她的睫毛微微顫抖，嘴唇抿得發(fā)白，顯然并非表面那般冷酷無情。

他伸手，寬大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，將她冰涼的手指包裹其中。

"容音。"他低喚她，聲音輕得只有她能聽見。

她指尖一顫，卻沒有掙脫。

弘歷的目光深邃而溫和，帶著一絲她從未見過的縱容："別怕。"他低聲道，"你這樣做的是對的。"

富察容音抬眸看他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。

她本以為他會責備她太過狠絕，甚至覺得她小題大做。

可此刻，他的眼神里沒有半分質(zhì)疑，只有堅定和支持。

"皇上……"她聲音微啞，"臣妾只是……"

"朕知道。"他打斷她，拇指輕輕摩挲她的手背，"永璉是朕的兒子，也是朕的最愛的兒子。若有人敢害他，朕一個都不會放過。"

殿外，哭喊聲漸遠，長春宮陷入一片死寂。

窗外的日光透過茜紗窗灑進來，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
晨風(fēng)輕拂，帶著初開的茉莉花香，將那層薄如蟬翼的紗簾吹得微微晃動，暖融融的光便這樣鋪在了床榻上，將永璉的小臉映得格外生動。

富察容音坐在床沿，內(nèi)心終于松了一口氣——永璉總算熬過來了。

這幾日的提心吊膽，讓她幾乎忘記了什么是安穩(wěn)的睡眠。如今看著孩子日漸紅潤的臉頰，她才真切地感受到，這場劫難真的過去了。

永璉的氣色一日比一日好，原本蒼白如紙的小臉漸漸有了血色，像枝頭初綻的桃花瓣，透著淡淡的粉。

那雙烏溜溜的眼睛也重新亮了起來，像是兩顆浸在水里的黑葡萄，靈動又狡黠，時不時骨碌碌轉(zhuǎn)著，打著什么小主意。

"皇額娘——"永璉突然拖長了聲音，像只撒嬌的小貓，只露出一張紅撲撲的小臉，"兒臣餓了，兒臣想吃糕點！"

富察容音被他這副耍賴的模樣逗笑，眼角微微彎起。

這幾日，她將系統(tǒng)里兌換的藥悄悄摻進太醫(yī)院的湯藥里，每次看著永璉服下，都要提心吊膽地守上好久。如今見他這般活潑，懸著的心才算真正放下。

"兒臣要吃、要吃嘛~"永璉見她不答，干脆從被窩里鉆出小手，扒著她的袖子輕輕搖晃，仰著臉看她時，眼睛里盛滿了期待，連睫毛都跟著一顫一顫的，像蝴蝶撲閃的翅膀。

富察容音看著這樣的永璉，心頭涌起一股暖流。這樣鮮活的生命力，這樣明媚的笑容，才是她的永璉該有的模樣。

她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尖："先把早膳吃了。永璉要是不聽話，額娘就把你最愛吃的棗泥酥都給明玉吃了。"

站在一旁的明玉立刻會意，夸張地咽了咽口水："奴婢謝娘娘賞賜！這下可有好口福了！"

永璉一聽，立刻像只警覺的小狗，小鼻子皺了皺，似是嗅到了糕點的香氣，眼睛一下子瞪得圓溜溜的。

他手忙腳亂地從被子里掙脫出來，撲進富察容音懷里："不行不行！是兒臣的！皇額娘答應(yīng)過的！"

富察容音被他撞了個滿懷，忍俊不禁地接住這個溫暖的小身子。

明玉適時遞來白瓷點花碗，香氣撲鼻。她舀了一勺，輕輕吹了吹，遞到永璉嘴邊："來，小心燙。"

"啊——"永璉乖乖張嘴，一口含住勺子，滿足地瞇起眼睛。鮮香的味道讓他忍不住舔了舔嘴角。

富察容音又舀了一勺，看著他急切的模樣，不禁莞爾。

明玉站在一旁，看著皇后娘娘溫柔含笑的模樣，也不由得抿唇笑了。這幾日，長春宮的氣氛終于不再壓抑，連窗外的鳥鳴都顯得格外歡快。

"皇額娘，"仰著臉問道，眼睛里閃著期待的光，"兒臣明天能下床玩嗎？"他的小手不安分地扯著她的衣袖，"兒臣想去看池子里的小烏龜！它們肯定想我了！"

富察容音摸了摸他的頭："再養(yǎng)兩日，等張?zhí)t(yī)說可以了，額娘就帶你去御花園放紙鳶，好不好？就是你最喜歡的那個蝴蝶紙鳶。"

永璉歡呼一聲，猛地撲進她懷里，小腦袋在她肩上親昵地蹭著："皇額娘最好了！"

他的聲音悶在衣料里，帶著孩子特有的軟糯，"兒臣要放得比房頂還高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