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運會當天的陽光格外刺眼。

林知夏坐在廣播站的椅子上，額前的碎發(fā)被汗水微微浸濕。作為語文課代表，她被臨時安排來念各班的加油稿。桌上堆滿了五顏六色的紙條，她隨手拿起一張展開——

"致高三一班廖書航：1500米加油！"

她的手指一頓。廖書航報了1500米？那個連體育課都經(jīng)常請假的數(shù)學狂魔？

"知夏，該念稿子了。"旁邊的同學提醒道。

林知夏回過神，清了清嗓子："下面是來自高二三班的投稿......"

念到第五份稿子時，操場突然爆發(fā)出一陣歡呼。林知夏抬頭望向窗外，只見男子1500米比賽已經(jīng)開跑，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跑在隊伍中段——廖書航的跑步姿勢很特別，背挺得筆直，像是刻意維持著某種儀態(tài)。

"下面插播一條特別來稿，"廣播站老師突然遞來一張紙條，"高三一班給自家選手的。"

林知夏展開紙條，瞳孔猛地收縮——這根本不是什么加油稿，而是一道復雜的心率計算公式，最后得出了一個數(shù)值：144。

她的專業(yè)素養(yǎng)讓她立刻明白：這是一個人在劇烈運動時，看到喜歡的人才會達到的心率值。

"這......"林知夏的耳根發(fā)燙。

"念啊。"老師催促道。

她深吸一口氣："高三一班的廖書航同學，請注意......"她的聲音越來越小，"你的心率......可能超標了......"

廣播里傳出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，卻引發(fā)了全場的哄笑。正在跑步的廖書航突然踉蹌了一下，差點被自己的腳步絆倒。

林知夏捂住臉，從指縫中看到廖書航轉(zhuǎn)頭望向廣播站的方向。即使隔著這么遠的距離，她也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的溫度。

最后一圈時，廖書航突然加速。

他的白襯衫已經(jīng)被汗水浸透，緊貼在背上，露出清晰的肩胛骨輪廓?？磁_上的尖叫聲此起彼伏，但林知夏發(fā)現(xiàn)，他的眼睛始終盯著廣播站這邊。

當廖書航?jīng)_過終點線時，廣播站的電話突然響起。林知夏接起來，聽見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："那道公式......"

"?。?

"正確答案是144，"廖書航的呼吸還沒平穩(wěn)，"但看到你的時候......會更高。"

電話掛斷了。林知夏呆坐在椅子上，手里的加油稿撒了一地。

下午的頒獎儀式上，廖書航站在領(lǐng)獎臺上，脖子上掛著銀牌。當校長問他有什么感想時，全場都聽到了他的回答：

"感謝我的數(shù)學老師。"

這個回答引發(fā)了一陣善意的笑聲，但只有林知夏知道，說這句話時，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廣播站的窗口。

放學后，林知夏在器材室門口遇到了廖書航。他剛換回校服，頭發(fā)還帶著濕氣，身上散發(fā)著淡淡的沐浴露香味。

"恭喜。"她小聲說。

廖書航從書包里掏出一個盒子："獎品。"

盒子里是一塊精致的銀色獎牌，背面刻著一行小字：144bpm。

"這......"

"實測數(shù)據(jù)。"他的耳尖微紅，"在你窗口停留時的平均心率。"

林知夏突然想起什么："所以你報1500米，是因為......"

"終點線在廣播站旁邊。"他坦然承認。

夕陽西下，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。林知夏鼓起勇氣，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："下次......"

"嗯？"

"我可以當面給你加油。"她小聲說，"不用心率公式。"

廖書航的嘴角微微上揚。他伸手接過她懷里的廣播稿，在最上面那張空白處寫下一行公式：

v=dx/dt

"這是什么？"林知夏問。

"速度公式。"他輕聲解釋，"意思是......"

"我跑向你的速度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