飯局結束時,天色已暗。沈硯之朋友發(fā)來消息,說在常去的會所組了局,問他要不要過來坐坐。他本想直接回公司處理文件,猶豫了一下,還是調(diào)轉了方向。
包廂里鬧哄哄的,煙霧繚繞。他推門進去時,目光掃過一圈,在角落看到了江逾白。對方正拿著手機,和旁邊幾個人湊在一起說笑,眉眼間帶著慣有的散漫。
“喲,硯哥來了?!庇腥似鹕碚泻簦皠傔€說你呢,今天怎么這么晚?”
沈硯之淡淡應了聲,在旁邊坐下。剛端起茶杯,就聽見江逾白旁邊的一個男人拍著大腿笑:“說起來,今天在那個藥材主播那兒,哥幾個可是大出血了。本來想逗逗她,讓跳個舞,結果錢刷了,舞沒看著,直播直接被封了,白白送了十萬塊,這波血虧!”
另一個人接話:“那主播是有點東西,夠野的,知道怎么拿捏人。不過話說回來,長得是真不錯,難怪逾白……”
話沒說完就被江逾白用胳膊肘懟了一下,他的眼神里帶著點說不清的意味,懶洋洋地開口:“別太過分?!?/p>
沈硯之握著茶杯的手指頓了頓。藥材主播,被封的直播,十萬塊……他腦子里瞬間閃過下午在嬴梔染公司看到的那一幕。原來那些騷擾信息,是江逾白的朋友發(fā)的。
他沒作聲,只聽著那幾人繼續(xù)說笑,隱約提到“江家和嬴家”“婚事”之類的字眼。江逾白沒反駁,只是偶爾哼一聲,那副默認的態(tài)度,讓沈硯之心里徹底明了——嬴梔染,是江逾白的未婚妻。
這個認知像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,悄無聲息地漾開了一圈漣漪。
另一邊,嬴梔染剛從奶奶家出來,眉頭還微微蹙著。
奶奶拉著她的手,笑得合不攏嘴:“梔染啊,好事!江家那邊剛打來電話,說逾白那孩子對你滿意得很,還說非你不娶呢!兩家長輩都商量著,盡快把日子定下來,也好讓兩家的生意早作打算。”
嬴梔染有些發(fā)懵。江逾白?那個在飯局上全程心不在焉,連敷衍都懶得裝的人,會說“非她不娶”?
她實在想不通,但看著奶奶眼里的期盼,和提到“生意”二字時的鄭重,到了嘴邊的疑惑又咽了回去。罷了,反正這場婚事從一開始就不由她做主,他愿不愿意,似乎也沒什么區(qū)別。
沒過兩天,嬴梔染主動約了江逾白見面。地點選在一家僻靜的咖啡館。
“你想清楚了?”她攪著杯里的咖啡,抬眸看向對面的人。
江逾白靠在椅背上,姿態(tài)隨意:“想什么?”
“婚事?!辟鴹d染言簡意賅,“你要是不愿意,現(xiàn)在反悔還來得及?!?/p>
江逾白嗤笑一聲,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事:“反悔?我江逾白說出去的話,什么時候不算數(shù)了?”
嬴梔染挑眉:“那你飯局上那副樣子,是給誰看的?”
“那不是沒興趣應付我爸媽嗎?”江逾白聳聳肩,忽然傾身向前,眼神里帶著點玩味,“不過話說回來,聯(lián)姻歸聯(lián)姻,日子是自己過的。我覺得,我們可以定個規(guī)矩?!?/p>
嬴梔染等著他的下文。
“保持開放關系。”江逾白說得直白,“各玩各的,互不干涉。對外,我們是恩愛夫妻;私下里,你做你的嬴家大小姐,我過我的日子。怎么樣?”
這提議倒是和嬴梔染的想法不謀而合。她本來就對這場婚姻沒抱任何期待,能換個清靜,再好不過。
“可以?!彼c頭,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,但我也有條件。婚內(nèi)財產(chǎn)各自獨立,除了必要的家族場合,私下互不打擾,別給對方惹麻煩。
“沒問題?!苯獍仔α?,露出一口白牙,看著倒有幾分少年人的爽朗,“那就這么定了。哦對了,說起來,有個朋友值得你認識一下,也做藥材生意,你們說不定能搭上點關系……”
他口中的那個朋友,正是沈硯之。
那時的嬴梔染還不知道,這場由“開放關系”開始的約定,會在日后的相處里,變得面目全非。而那個被江逾白隨口提起的名字,也將在她的生命里,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