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學典禮的早晨,陽光透過禮堂高窗斜斜地灑進來,在紅木地板上投下一格格明亮的光斑。宋夏可抱著一疊流程表快步穿過后臺走廊,耳邊是對講機里此起彼伏的確認聲。
"主持人就位。"
"校領導已到休息室。"
"優(yōu)秀學生代表——等等,陸否人呢?"
宋夏可的腳步頓了一下,低頭按下對講機:"我是宋夏可,陸否還沒到后臺嗎?他應該二十分鐘前就簽到。"
"沒人看到他,"對講機那頭的聲音透著焦急,"他手機也打不通。"
宋夏可抿了抿唇,迅速翻看手中的流程表。陸否,校籃球隊隊長,大三金融系,作為學生代表第三個發(fā)言?,F在距離他上場還有十五分鐘。
"我去找找。"她簡短地回答,轉身朝后臺更深處走去。
禮堂后臺像迷宮一樣復雜,宋夏可輕車熟路地穿過幾個堆放器材的小房間,最后在一間幾乎被遺忘的備用休息室里發(fā)現了目標。
一個高挑的男生蜷在窄小的沙發(fā)上,長腿委屈地搭在扶手外,頭枕著背包睡得正香。陽光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,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條紋狀的陰影,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和線條清晰的下頜。
宋夏可走近兩步,看清了別在他衣領上的姓名牌:陸否。
她猶豫了一秒,伸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:"陸學長,該醒醒了。"
男生皺了皺眉,把頭扭向另一邊。
"陸學長,"宋夏可提高了聲音,"開學典禮馬上就要輪到你發(fā)言了。"
這次陸否猛地睜開了眼睛。那是一雙很黑很亮的眼睛,帶著剛睡醒的茫然和被打擾的不悅。他瞇著眼看向宋夏可,嗓音低?。?幾點了?"
"八點四十,"宋夏可后退半步,"你的發(fā)言在八點五十。"
陸否一下子坐起身,抓過背包翻出手機,懊惱地嘖了一聲:"靜音了。"他抬頭看向宋夏可,目光清醒了許多,"你是?"
"學生會文藝部,宋夏可。"她簡短地回答,"現在能去后臺準備嗎?校長正在講話。"
陸否站起身,宋夏可才發(fā)現他比她想象中還要高,她平視只能看到他T恤領口露出的鎖骨。他隨手抓了抓睡得亂糟糟的頭發(fā),拎起背包:"帶路吧。"
他們匆匆穿過走廊時,宋夏可聽見身后陸否小聲嘀咕:"早知道就不熬夜看比賽錄像了..."
到了后臺,負責主持的學姐如釋重負,趕緊把陸否拉到講臺側邊等候。宋夏可回到自己的崗位,透過側幕看到陸否站上演講臺的樣子——和剛才睡眼惺忪的模樣判若兩人,肩背挺直,聲音清朗,完全看不出幾分鐘前還在熟睡。
"...所以我認為,大學不僅是學習知識的地方,更是發(fā)現自我、挑戰(zhàn)極限的舞臺..."
宋夏可注意到,盡管陸否的演講流利自信,但他的左手一直插在口袋里,右手指節(jié)時不時輕敲講臺,透露出些許不耐煩。就像一只被拴住的獵豹,優(yōu)雅卻心不在焉。
典禮結束后,宋夏可正在整理資料,輔導員李老師帶著陸否走了過來。
"宋夏可,有個任務交給你,"李老師推了推眼鏡,"陸否今天差點錯過發(fā)言,需要寫一份檢討,你負責指導他完成。"
宋夏可抬頭,對上陸否略帶無奈的眼神。她平靜地點點頭:"好的,李老師。"
等李老師走遠,陸否嘆了口氣:"其實我自己能寫。"
"那你為什么看起來這么困擾?"宋夏可合上文件夾。
"因為李老師要求'深刻反省',"陸否撇撇嘴,"還要不少于兩千字。"
宋夏可幾乎要笑出來,但她只是輕輕抿了抿嘴:"明天下午四點半,圖書館三樓。帶上你的筆記本。"
陸否挑了挑眉:"你確定不是現在拒絕我?"
"我從不拒絕合理的工作安排,"宋夏可抱起那疊資料,"而且我猜你也不想再惹李老師生氣。"
她轉身離開時,聽到陸否在身后輕笑了一聲。
第二天下午,宋夏可提前十分鐘到達圖書館,選了個靠窗的位置。四點三十二分,陸否慢悠悠地晃進來,在她對面坐下,丟下一本黑色筆記本。
"我?guī)Я它c素材,"他懶洋洋地說,"不過檢討這種東西,隨便寫寫就好。"
宋夏可打開筆記本,意外地發(fā)現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空白或者潦草涂鴉,而是一頁頁精細的籃球戰(zhàn)術圖解,標注密密麻麻卻條理分明。她抬頭看了陸否一眼,后者正望著窗外發(fā)呆,側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。
這個看似懶散的籃球隊長,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復雜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