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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書標(biāo)簽: 現(xiàn)代  校園 

第一章

見春天(縱虎嗅花)

梅中的開學(xué)季,總是很熱鬧。

學(xué)校大門口扯著歡迎新同學(xué)的橫幅,換下了已經(jīng)宣傳一暑假的高考狀元橫幅。

但光榮欄前人頭攢動,擠滿了新生家長。一個個中年人的眼睛里閃著難得的光芒,指著玻璃窗后的一個個名字:“清華啊……北大啊……復(fù)旦啊……….”家長們交口稱贊,仿佛那是自家孩子三年后能觸及的美好未來。

江渡外公也圍在那兒看。他身板硬朗,穿得干干凈凈,保持著一個退休老工人的體面。他被人擠著,但依舊往前伸著脖子,極力想看清光榮榜上的學(xué)子們。

“老頭子,別老擠在這兒,看看孩子分在哪個班才是正經(jīng)事兒。”江渡外婆開始拉扯老伴。

高一沒有重點班,全是普通班,按入學(xué)成績依次排名,排到頭

了,再從新的一班往后順。

“寶寶,看到自己在哪個班了嗎?”外婆在人群里找到江渡,江渡正和王京京緊緊挨在一起,在那兒找自己的名字。

王京京忽然尖叫一聲,然后猛地晃起江渡的手臂:“二班!老天爺一定是聽到了我的祈禱,我跟你都在二班!這也太哇塞了吧!

江渡弱不禁風(fēng),被她扯得站立不穩(wěn)。

外婆聞言,一臉驚喜:“京京跟我們寶寶一個班???”

接下來,就是找宿舍。王京京跑得賊快,嘴里喊著一定要搶個好位置。

高一女生宿舍樓在去食堂的路上。陽臺上飄滿學(xué)姐們五顏六色的衣服。王京京往宿舍里沖時,她媽媽和江渡祖孫在后面不緊不慢地跟著。

靠門的位置最不好,人進(jìn)進(jìn)出出的,噪聲大,冬天還冷。王京京搶到靠近陽臺的上下鋪,把書包往上一甩,又一屁股坐在下鋪,對著很快進(jìn)來的其他家長笑瞇瞇地說:“阿姨,這個上下鋪有人了哦?!?/p>

王京京很“雞賊”。女生宿舍對面就是男生宿舍。她聽說,男生宿舍有人會在熄燈后沖女生宿舍吹口哨,還有裝腔作勢彈吉他的、吼一嗓子情詩的……總之,梅中的八卦讓人心神蕩漾,她非常希望盡快享受全新的高中生活。

江渡得到了一個下鋪。

開學(xué)第一天,混亂中夾雜著興奮,一張張青春逼人的臉上寫滿了對未來的向往。宿舍是八人間,女生們在家長的攛掇下,大都矜持地簡單介紹了下自己。

“這小姑娘皮膚真白,真漂亮?!庇腥丝淦鸾伞?/p>

宿舍里依舊飄著一股雨后的土腥氣,沒了傾盆時刻的澎湃,但縈繞在鼻,讓人覺得到處都是潮潮的。

有人夸贊江渡,江渡就只是抿唇,無聲地笑笑。

這個季節(jié),蚊子很毒,媽媽們各自幫女兒掛好蚊帳、鋪好被褥,還不忘笑吟吟地交代:“好好跟同學(xué)相處,別鬧矛盾啊!大家都是高中生了,長大了。”

外婆攥著江渡的手不斷摩挲,柔聲囑咐著各種瑣事,江渡一直不斷地輕輕點頭。

“軍訓(xùn)的事,一定記得跟老師說,不能逞強,知道嗎?”外婆拍拍她的手,還是不太放心的樣子。

江渡說:“我知道,不會忘的?!?/p>

“那就好,那就好?!蓖馄培藘删洹?/p>

中午,兩家人本來要在校門口的小餐館吃飯,無奈餐館里的人太多,王京京的媽媽便開車帶著幾人到遠(yuǎn)一點的地方吃飯,之后又把兩個孩子送回學(xué)校。到此,基本上就沒家長什么事了。

等大人一走,王京京就雀躍歡呼,拉著江渡在學(xué)校里東溜西逛,把環(huán)境熟悉了個遍。

晚自習(xí)時,教室里陸陸續(xù)續(xù)進(jìn)來一個個陌生的身影。

有人幸運地依舊和原先的初中同學(xué)同班,興奮不已。有人則是

從下面的縣城考進(jìn)來,誰也不認(rèn)識,正在試圖搭訕。王京京掃視了一圈,確定,除了江渡,誰也不是她的熟人,便悻悻地坐下,但又不死心地繼續(xù)趴在桌上偷摸地往后掃視,看看班里有沒有帥哥。

江渡聽女生們在聊暑假期間看的電視劇,嬉笑聲不斷,班里鬧哄哄的,也不知道班主任在哪里,大家的話都很多,正在盡情釋放熱情。

座位是隨便坐的。王京京更喜歡跟男生一起玩兒,因此,她進(jìn)了教室就坐到后面。后面幾乎清一色是男生。江渡垂著目光過來時,男生們非常明顯地噓了一聲。

江渡也不說話,只是翻書。坐在她后面的男生輕輕戳她的背,她只是側(cè)過半邊身子,這一下,男生瞧清楚了她的長相。

“嘿,你叫什么名字?我叫林海洋?!蹦猩蟠蠓椒降刈鲎晕医榻B。

王京京早轉(zhuǎn)過身來,撲哧一聲樂了,一臉看八卦的表情。

江渡臉微紅:“我叫江渡?!?/p>

“你名字很特別啊,”林海洋打開了話匣子,“是三點水的渡嗎?那真巧,我的名字也都帶三點水?!?/p>

王京京在旁邊聽得直撇嘴:“林同學(xué),你可真能扯,三點水的近乎都不放過,你五行缺水???”

林海洋接話接得倒認(rèn)真:“怎么,同學(xué),你也缺水?”

“我不缺水,我媽說我缺心眼兒?!蓖蹙┚┖敛活櫦傻啬米约洪_涮。果然,后面的男生們聽到這句,哄的一聲笑了,她就這么著,很快跟人家聊得熱火朝天。最后,王京京索性整個身子轉(zhuǎn)向后邊,她跟誰都是自來熟。

江渡一直都是那種很靦腆的女孩子,她不愛說話,永遠(yuǎn)無法做到像王京京那樣游刃有余地和同學(xué)們打成一片,她喜歡暗中默默觀察著大家,但雙標(biāo)的是,她不希望別人關(guān)注自己。

教室里依舊亂糟糟的,江渡心里卻很寂靜。

她看王京京跟男生們聊得忘我,就沒打擾她。她的抽屜里放著一個買衣服送的塑料包裝袋。奇怪的是,到了中學(xué),大家都不愛背書包了,只喜歡拎一個塑料袋子,裝些零散的學(xué)習(xí)用品。再過段時間,有人連塑料包裝袋都用不到了。

江渡摸出一小包面巾紙,抽出一張,放到牛仔裙的口袋里。

走廊里一個人也沒有。

教學(xué)樓燈火通明,白亮亮的光下坐滿了嘰嘰喳喳的高一新生。每間教室都是如此,熱鬧而無序。

江渡沒有王京京的習(xí)慣——路過別的班時,總要大膽地往里面亂瞄一氣。她剛走到拐角,準(zhǔn)備下樓的那一剎,差點和一個身影撞了滿懷。不是她的錯,她走路并不急,是那人兩個臺階兩個臺階地大步邁上來,正好和她頂上。

江渡往后退了兩步。

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說出“不好意思”四個字,江渡下意識抬頭,瞳孔微微一震,但男生根本沒有看她,只是匆匆道歉,錯身而過。

是他!臉上沒有血,整個人干干凈凈的。

江渡忍不住緩緩回頭,下巴抵在肩頭,小心翼翼地去看那個身影到底要往哪里去。

但不知道是三班的后門還是四班的前門忽然閃出一個身影,江渡一僵,連忙把視線收回?;艁y中,她心虛地蹲下來,假裝系鞋帶,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滿臉漲得通紅。

等那人走過,她快速瞥過去一眼,才發(fā)現(xiàn)那個男生已經(jīng)沒了蹤影。

他是梅中的嗎?高一?跟上次看起來完全不同了呢………上次以為他是個小混混兒,成績很差,讀職高,整天無所事事,談戀愛,抽煙,打架……江渡和同齡人一樣,對職高的學(xué)生有一種刻板印象。

雖然再次見到他,他看起來不像小混混兒了,可也不像什么好孩子。江渡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,她擰開水龍頭,輕輕掬起一捧涼水,往臉上撲打。

江渡對他很好奇,這也是她第一次對別人感到好奇。這種好奇是非常細(xì)微的感覺,像薄薄的一層云霧,彌漫心田,但又沒有強烈到會干擾正常生活。

回到教室后,江渡不由自主地往后排男生那里瞄了一眼,非???,然后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。

“江渡,是不是在看我?”林海洋從她進(jìn)來就一直盯著她,忽然大剌剌地開玩笑。江渡驀地窘迫。她搖搖頭,斂著裙擺剛坐下,教室里就進(jìn)來一個男人,大家瞬間安靜下來。

是班主任,姓許,微胖,看起來比較老相,然而他說自己才大學(xué)畢業(yè)兩年。許老師很幽默:“我今年二十五,可能大家看著我像四十的,其實我是年輕人。沒辦法,我這個人長得一步到位,但我這種顯老的長相最大的好處就是,我到四十還這個樣子,信不信?等老師四十的時候,你們回來看看是不是這么一回事兒?!?/p>

教室里好一陣亂笑,江渡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。她在心里算了下,老師四十歲時,也就是十五年后,那時她就三十歲了。三十歲……可真夠老的啊,“三十”這個數(shù)字對于少女而言,遙遠(yuǎn)且蒼老。

“真不知道自己三十歲時會是什么樣子,”江渡心想,“我不要像鄰居李阿姨那樣燙花頭,也不要穿那種包臀裙,我還是要穿球鞋和牛仔裙?!?/p>

接下來是每個同學(xué)一分鐘的自我介紹。江渡上去時,大家又哄了一聲,她皮膚雪白,眉毛卻烏黑,同學(xué)們立刻直觀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眉眼如畫。

她很害羞,眼珠亮晶晶的,睫毛忽閃,目光不知道往哪里安放,只好全程盯著王京京。

許老師在旁邊拿著花名冊,那上面綴有學(xué)生的中考成績,等江渡用兩句話介紹完自己時,許老師喊住她:“江渡,你能先擔(dān)任語文課代表嗎?我看你這科分最高?!?/p>

“許老師,江渡初中三年都是語文課代表,她作文得過獎,選她!”王京京在底下替她搖旗吶喊。這一下,江渡耳根都燒了起來,她匆忙答應(yīng)老師,回到座位上,輕輕打了下王京京。

這個晚上,許老師先簡單地搭了個草臺班子,選出各科課代表,然后讓男生們?nèi)ヮI(lǐng)書。男生們熟起來很快,有說有笑,一齊走出了教室。

開學(xué)軍訓(xùn)是傳統(tǒng),正式開始軍訓(xùn)前,高一新生穿著不怎么合身的綠色軍訓(xùn)服黑壓壓地往操場上一站,陽光開始燙臉。

大家紛紛埋怨為什么不是這周下雨。小陣騷動后,大家又在班主任掃過來的目光下重新安靜下來。臺上領(lǐng)導(dǎo)們按次序講話,每個人都以“下面我來說兩句”開頭,然而大人們的“兩句”,大家都清楚,最起碼二十分鐘起步。

等到所謂的新生代表上臺發(fā)言,底下的學(xué)生已經(jīng)很不耐煩了。

畢竟,新生開學(xué)典禮進(jìn)行兩個多小時了,主席臺不是露天的,但同學(xué)們在底下直曬,已經(jīng)有體弱的女生暈倒,被送去醫(yī)務(wù)室。

“唉,這個代表不知道要講多久,說好的一個小時就能結(jié)束呢?”

“曬死了,能不能快點啊?好煩聽這種千篇一律的‘尊敬的領(lǐng)導(dǎo)’ 敬愛的老師’?!?/p>

“大家好,在這個秋風(fēng)送爽的金秋九月,我很榮幸能被選為新生代表……”有男生油嘴滑舌地接起話茬兒,氣氛一變,大家又忍不住偷偷笑起來。但大家很快就不笑了,精神稍稍振奮。

“是魏清越欸,真的是他!”

“那個那個,第一名就是他?!?/p>

“好帥呀!他是在一班吧?我們隔壁!

江渡在微微眩暈中咬牙,抬眸。臺上的男生叫魏清越,整個高一沒有不認(rèn)識這個名字的,原因很簡單,他入學(xué)成績是第一名,分在高一一班。她吃驚地看著臺上的男生。原來,他不是小混混兒,而是中考全市第一名,她早就知道他的名字。

江渡擦了擦流到脖子里的汗。

魏清越上臺后,先對臺上領(lǐng)導(dǎo)鞠了一躬,然后走到話筒前,把班主任事先審核過的稿子往兜里一塞,眉眼平靜:“同學(xué)們好,大家已經(jīng)站了兩個多小時,我長話短說。很高興我們此刻站在梅中,離最初的夢想又近了一步,希望我們都一樣,在這里能夠?qū)W習(xí)好、生活好,一如既往,不負(fù)青春。謝謝,我的發(fā)言完畢,耽誤大家時間了?!?/p>

魏清越說完,稍稍一鞠躬,轉(zhuǎn)身下臺。

整個操場寂靜了一剎。

所有人都沒想到,魏清越作為新生代表,壓根兒沒用事先準(zhǔn)備的發(fā)言稿,來了個一分鐘的臨場發(fā)揮。結(jié)果,留下面面相覷的領(lǐng)導(dǎo)老師,還有懵然的同學(xué)們。

不知誰帶頭喊了句“好”,緊跟著,是山呼海嘯般的掌聲,江渡就是在這樣的掌聲中身子一軟,暈了過去。這注定是一場難忘的開學(xué)典禮,梅中新生第一名特立獨行的發(fā)言、灼熱的秋陽、躁動的情緒、暈倒的女生,構(gòu)成了這屆學(xué)子梅中生涯的第一幅畫面。

那天,暈倒的不止江渡一個,大家站了快三小時,據(jù)說,十二班一個男生直直地栽倒了,這種事,在老師嘴里無非印證著“現(xiàn)在的孩子身體素質(zhì)差”云云。但敢繞開老師,拋棄準(zhǔn)備好的發(fā)言稿,自作主張,臨時改詞,卻獨魏清越一份。這下,沒有人不認(rèn)識他。至于他有沒有挨老師的批評,無人知曉。不過,按照高中生的邏輯,對于優(yōu)等生來說,犯點無傷大雅的小錯,老師根本不會追究。更何況,在梅中高一新生眼里,魏清越突然變成了一個特別個性的符號。這個年紀(jì)的學(xué)生都想彰顯自己的獨一無二,而有人做出了大家不敢做的事,那他就是偶像。更何況,魏清越自帶學(xué)霸光環(huán)。

天氣預(yù)報說,這一周都是晴朗的好天氣,別說雨,連一絲云彩都沒有。

烈日當(dāng)頭,蟬鳴依舊,大家曬到臉上淌油,劉海兒都一縷一縷的,每天都得洗頭。教官很嚴(yán)厲,喜歡搞偷襲,突然從后頭踢你腿窩,就看你是不是真的繃直了腿。不幸的是,他踢十個,得有九個腿跟著軟一下,幾乎站不穩(wěn)。被踢的人先是一驚,轉(zhuǎn)而心里偷罵教官。

每個人的臉都曬得黑紅黑紅的,偌大的操場上,如果哪個班已經(jīng)開始在樹蔭下休息了,肯定被羨慕到眼紅。

江渡一個人穿著軍訓(xùn)服坐在邊上,她出于身體原因,不能參加軍訓(xùn),但堅持留在操場上,不到解散不走。

“我去!熱死了!我真怕猝死?!蓖蹙┚┰谛菹r跑到江渡身邊坐下,屁股剛著地,林海洋就抱著幾瓶水過來了。他先給江渡一瓶,又給王京京一瓶。

“這么大方???”王京京把瓶蓋一擰,直往嘴里灌水。

“借花獻(xiàn)佛,舉手之勞?!绷趾Q笙掳鸵惶?,示意兩人往南邊看。那邊一個皮膚略黑、嘴微凸但眼睛很漂亮的女生在給大家發(fā)水。

是張曉薔。

王京京記得,做自我介紹時,這個名字一報出來,大家就都笑了。張曉薔個子不高,牙齒特別白,她看大家笑,不慌不忙也不惱,在黑板上寫了三個漂亮的粉筆字,告訴大家:“我是薔薇的薔,請大家不要誤會?!?/p>

她是二班的第一名,入學(xué)成績僅次于魏清越,她這么一寫,再配上她自信明亮的笑容,大家立刻覺得自己沒文化。

小許老師已經(jīng)安排她做學(xué)習(xí)委員。

但此刻的張曉薔儼然是班長的姿態(tài),有條不紊地照顧著同學(xué)們。

王京京嘖嘖兩聲:“水是她自費買的嗎?”

“是啊,張曉薔大方,我們室友認(rèn)識她。她家里條件不錯,爸爸是當(dāng)官的,媽媽是大學(xué)老師,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?!本蜎]有林海洋不知道的事,老鼠洞的內(nèi)幕,他都能摸得門兒清,說起八卦來,臉快活。

王京京非常鄙視這種調(diào)調(diào),她又撇嘴:“你一個男生,真夠八卦的,還勢利眼。我說,你們男生還喜歡背后議論女生的家庭條件???關(guān)你們屁事??!你們都想巴結(jié)人家張曉薔是不是?

“咦,好端端的,罵人干嗎?張曉薔就是條件好,你嫉妒是不是?”

兩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斗嘴,王京京把林海洋罵了個狗血噴頭,他不氣,還笑,王京京更覺得氣血翻涌,罵林海洋是個小賤賤。

只是剛認(rèn)識兩天的新同學(xué)而已,兩人的友誼通過罵戰(zhàn)突飛猛進(jìn)。

江渡一直安安靜靜地笑,她挪了點位置,怕王京京追打林海洋時被殃及。

“江渡,感覺怎么樣?你還行吧?”張曉薔走過來,語氣關(guān)切,這是小許老師給她的任務(wù)。

江渡不想被特殊對待,本來在開學(xué)典禮上暈倒就夠難為情的,班里已經(jīng)有人偷偷喊她“林黛玉”,這個稱呼讓她不太開心,好像身體素質(zhì)差些就容易被人喊為“林黛玉”,要是這樣說,“林黛玉”三個字也太廉價了。

她把屁股下的報紙抽出,墊在旁邊:“張曉薔,你要坐會兒嗎?我沒事。”

張曉薔微微一笑,又塞給她一瓶水:“你要是不舒服,一定要及時說,別見外?!睆垥运N有種成熟的活潑,這種感覺,不好拿捏,因為很難在一個高中生身上這么和諧地兼容。

江渡還想說點什么時,忽然呼吸一滯,一個不算陌生的身影朝這邊走來。男生把帽子摘了,拿在手里,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腿。

不遠(yuǎn)處,是一雙雙張望的眼。

“你買的水?”魏清越在跟張曉薔說話。他神色淡淡的,一開口,那微微皺眉的樣子總讓人覺得他不太好惹:“我拿一瓶?”

不是在跟她說話。江渡斂著眼,目光顫巍巍地往下溜,她攥緊手里的瓶子,一動不動,像被什么震住了,只管盯著腳邊的沙土。

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心跳得很快,有點慌,可耳朵格外靈敏,她聽出張曉薔的聲音里帶著笑意。

“拿啊,跟我客氣什么?多拿幾瓶。”

“謝了。”魏清越比了個手勢,目光一垂,漫不經(jīng)心地瞥了瞥江渡,再抬眸,對上了王京京那雙躍躍欲試的眼。很顯然,她正在激動地醞釀怎么跟他搭訕。

花癡。魏清越有點反感地收回目光,轉(zhuǎn)身走開。

“啊,你跟魏清越認(rèn)識呀?”王京京問張曉薔。

張曉薔一臉云淡風(fēng)輕:“認(rèn)識,原來的初中同學(xué),有時候我考第一,有時候他考第一,很不幸,中考沒干過他。”

她身為優(yōu)等生的優(yōu)越感不經(jīng)意間流露出來,聽得王京京只能望洋興嘆:“你們都好厲害?。 ?/p>

沒來得及多打聽魏清越,哨聲一響,王京京只好拍拍江渡:“煩死了!又開始了,我走了哈!”

江渡只覺得胸口還跳得難受,等人走遠(yuǎn),她覺得身處之地安全,這才悄悄把目光放遠(yuǎn),在一模一樣的綠色人海中找那個高高的身影。

隔著這么遠(yuǎn),沒有人知道她在尋找誰。

但她很遜,隔著這么遠(yuǎn),還真就找不到那個身影了,一班個頭高的男生不止魏清越一個。

說不清是胃還是肚子一陣陣不舒服,感覺越來越明顯,江渡抓起帽子,起身往廁所方向走去。

真是糟糕,初潮來后極其不規(guī)律,這才十天,就又來了。江渡手忙腳亂地從廁所里跑出來,連手都沒洗。一道身影堵住了她的去路。

“我們見過吧?”魏清越的聲音非常清晰地響起。江渡怔住了。

校園里很安靜,所有人都在操場上軍訓(xùn),日光從枝葉間漏下,印在男生臉上,她連他皮膚上的紋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
江渡覺得嘴都僵了,機械地點了下頭。

“別多嘴?!蔽呵逶骄驼f了這三個字。

這話聽起來很難聽,江渡不禁攥了下長褲,一臉難堪:“什么?”白到幾乎透明的臉一下變得通紅。

她是真沒聽懂這句威脅。

“同學(xué),我們暑假在派出所里見過,你當(dāng)什么都沒看見,你要是不蠢的話,該聽得懂我說了什么。”魏清越一開口便自帶戾氣,完全跟江渡認(rèn)知中第一名的形象截然相反,甚至和那個在主席臺上講話的少年相去甚遠(yuǎn)。

她喉嚨發(fā)堵,有點局促地低頭,說:“我沒多嘴傳過你的事,我都不認(rèn)識你。”

江渡覺得魏清越可能會揍她。

她其實很膽小,怕惹事,當(dāng)然,也怕挨揍。

暑假那次意外,她自己都不知道當(dāng)時是哪里來的勇氣。

“不認(rèn)識?”魏清越不易察覺地笑了一聲,他的自負(fù)里帶著一股早熟的毒辣,“你知道我的名字?!?/p>

江渡無法否認(rèn),只好輕輕地點了下頭。

魏清越哪里像第一名,他這做派,活像不好好學(xué)習(xí)、專門打架斗毆而常被請家長的校霸。

其實,細(xì)究男生的長相,他有種初露端倪的英俊,帶點書卷氣,但整個人舉手投足間又是緊繃、尖銳的。

那雙眼睛——夏天里偶爾記起的那雙眼睛,就這么不帶善意地盯著她,江渡一緊張,就想假裝系鞋帶。

她鬼使神差地蹲下去,嘴里含糊地說:“你放心吧,我不愛講別人的事?!毙膸缀跻s成一枚小小的杏核了。

他的身影投在自己鞋子上,江渡的手指時而在他的陰影之下,時而又伸到陽光下,明一陣,暗一陣,她猛然站起來時,眼前卻真真實實地黑了一陣。

她幾乎是本能地抓住了魏清越的手臂。

魏清越條件反射般扶穩(wěn)她,語氣森冷:“怎么,你這是干什么?我又沒怎么著你。”

江渡花了幾秒鐘時間,才讓視線一點點清晰起來。她臉色不是很好,目光孱弱,有點呆滯地看了看魏清越。

對方眉頭緊鎖:“你有???”

這話怎么聽都像罵人的話。

江渡很想解釋她不太舒服,又來月經(jīng)了,不過這話肯定是不能說出口的,但現(xiàn)在不是該不該說的問題,而是她胃里忽然往上躥一股氣流,直沖咽喉。

下一秒,她就吐到了魏清越身上。

江渡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,這回,她覺得魏清越鐵定要揍人了。

果然,魏清越的臉色變得很難看,他冷著臉,直接把外套脫下來,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。

“同學(xué),麻煩洗干凈還我?!?/p>

他把酸烘烘的衣服塞到江渡懷里,江渡幾乎要哭了,她連魏清越的眼睛都不敢看,窘迫至極,大腦全靠慣性指揮嘴巴:“真對不起啊,我也不知道——”

“道歉沒用,你記得把我的衣服洗了。”魏清越對虛頭巴腦的口頭致歉毫無興致,他看了她兩眼,手一指,“醫(yī)務(wù)室在那個方向?!蓖耆珱]有要送她過去的意思。他說完,就往校外大操場的方向走去。

鳴蟬陣陣,吵得人耳朵都要聾了。江渡抱著被弄臟的衣服,站在原地僵了片刻。

也就幾分鐘,張曉薔一路張望著走過來。

江渡看到她,更窘迫了,關(guān)鍵是她懷里還抱著一件男生的衣服,氣味也不是那么令人愉快。在張曉薔靠近時,江渡自動退了幾步拉開距離。

有時候,別人的盛情難卻。江渡面對張曉薔這種女生時格外被動,她不想解釋自己的難堪,但又不得不解釋一點點。

去醫(yī)務(wù)室、買衛(wèi)生巾以及被送回寢室,一系列動作下來,江渡說了很多次謝謝。張曉薔很自然地摸了摸她柔順的長發(fā),笑吟吟的:“都是同班同學(xué),你怎么老是這么客氣?”

她那動作,跟和自己小妹妹說話一樣。

本來,江渡是不喜歡別人坐自己床邊的,她也絕不會隨便坐人家的床,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”這個道理,她還是懂的。

但張曉薔頂著明晃晃的日頭,為了她跑來跑去,臉曬得更紅了。江渡在請她坐時,不動聲色地撤掉了床沿的一條黃色舊浴巾。

剛來的那天,江渡把舊浴巾鋪上去時,有點心虛地故意跟王京京說:“洗床單很麻煩,鋪點東西就不用那么頻繁地洗床單了?!迸赃叺氖矣讯荚诟髯哉韮?nèi)務(wù),其實誰也沒留意江渡在說什么。

但是,王京京跟她一點默契都沒有,就那么缺心眼兒地一揚嗓門:“你是不是怕別人坐你床啊?”

江渡想死的心都有了,她紅著臉,更加心虛地連連否認(rèn)。

不過,歪打正著,有人竟然半真半假地就勢說自己其實也不愛別人坐自己的床,夸江渡這個方法好,可以借鑒。

江渡羨慕別人可以這么輕易地把真實想法吐露出來,一點都不尷尬,而且借勢借得自然,了無痕跡,這是她永遠(yuǎn)學(xué)不會的。

此刻,她怕張曉薔想太多,畢竟,對方剛剛非常熱心地幫過她。

張曉薔仿佛壓根兒沒看到這一幕,她很自然地坐下,找了個話題:“哎,江渡,我看你中考時語文幾乎滿分啊,你語文成績一直都很棒吧?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做個小課題研究?”

江渡就讀的初中,在市里屬于中等水平,每一年統(tǒng)招加定向會向梅中輸送七八十名學(xué)生。定向生是每個初中的指標(biāo),可以比統(tǒng)招生低二三十分。江渡輕微偏科,和王京京走的都是定向生,算是幸運。因此,在學(xué)霸云集的梅中,她沒什么競爭力可言。

單單一門語文成績優(yōu)異,說明不了什么。

張曉薔卻是從市里最好的初中考進(jìn)來的,她的語文成績其實只比江渡少了兩分而已。

兩人聊了一會兒,張曉薔思維非常敏捷,語速很快。不過,江渡清楚自己和頭部初中優(yōu)等生的差距。張曉薔的語文成績也很好,她的所有科目成績都很好,和江渡這種只是擅長學(xué)語文、喜歡學(xué)語文而獲得好成績完全不是一回事。

“哎呀!你看我,光跟你聊天了,回頭教官別以為我偷懶。我先走了,回頭繼續(xù)聊。”張曉薔突然輕拍腦門,沖江渡一笑。

很快,寢室只剩江渡一個人,她歪在被子上打盹,忽然一個激靈,趕忙把那件臟外套用熱水泡上,并且偷偷地把臉盆推到床底下。

不到半分鐘,江渡又爬起來把臉盆拉了出來。

女生強撐著不適,到水房洗衣服。外套浸了水,挺重的,她長這么大也就洗過內(nèi)衣、襪子之類,沒搓幾下,就累得直不起腰了。

不但如此,江渡牢記王京京關(guān)于經(jīng)期的囑咐,每漂洗一次,就加一點熱水,半個小時下來,她臉色慘白,一頭的虛汗。

最終,江渡像賊一樣,把這件衣服晾在寢室樓附近小花園里的忍冬叢上。

下午,江渡沒有再去操場,而是等到四點鐘,穿著短袖和一條軍訓(xùn)褲子,假裝洗的是自己上衣,強自鎮(zhèn)定地把那件外套收起來,裝進(jìn)塑料包裝袋,再放在忍冬叢下。

幸虧校園里沒什么人,高二、高三都在上課,而高一在操場上軍訓(xùn),江渡長長地吁了口氣。

可怎么還給魏清越是個難題。

江渡一點都不想被人議論,她知道,如果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那件外套還給魏清越,那么大家一定會傳點什么。這種事情,她初中時就有所了解,同學(xué)們最愛起哄,最愛傳所謂的緋聞,比如誰喜歡誰、誰偷偷談戀愛了。她沒讓王京京知道這件事,因為王京京是個行走的大喇叭。

軍訓(xùn)期間不正式上課,但有晚自習(xí)。

很多人在暑假時就已經(jīng)開始學(xué)高中的課程,江渡也不例外。她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很嚴(yán)重的問題,就是高中的數(shù)學(xué)好像猛地一下特別難,完全跟初中兩樣,簡直是天外飛仙。

梅中就是梅中,學(xué)生也就放縱了新生報到當(dāng)天一個晚上,軍訓(xùn)開始后,大家便都呈現(xiàn)出頭部高中學(xué)生的自覺性,晚自習(xí)課上,沒有老師在場,也是一片安靜。晚風(fēng)順著窗口,輕輕地吹,江渡時不時從茫然無解的數(shù)學(xué)題中抬眸,她的座位靠窗,可以從走廊大開的窗口那兒看到墨藍(lán)的天色,還有黑黢黢的樹影。

而身邊的王京京一邊偷吃零食,一邊用油油的手指翻著一本少女雜志,她一點都不慌,打定主意軍訓(xùn)結(jié)束后再好好學(xué)習(xí)。

這時,窗外有個身影走過,江渡愣了愣,一眼就認(rèn)出那是魏清越。

她快速從抽屜里拿出衛(wèi)生巾,讓王京京起開,同桌一臉的了然,往前一傾,緊貼課桌,江渡蹭著王京京的后背出來了。

本來想張口喊人,可江渡實在怕從三班或者四班突然走出個人,江渡只好快步跟上。魏清越的身材很高,腿很長,走起路來很快,如果江渡沒有判斷錯,他應(yīng)該是往廁所方向去。

“哎!”江渡在走出教學(xué)樓時,突然喊他,喊完有點難堪,又莫名有些開心。

但魏清越根本沒回頭,仿佛聾了一樣。

“魏清越。”江渡只好叫出那個名字,聲音很輕,像是怕驚動別人。

魏清越止步,轉(zhuǎn)身。

他站在燈火輝煌的教學(xué)樓外,周身光線偏暗,像是啟動了某個令人目眩神迷的小機關(guān)。

江渡抱著本書在胸前,她太害羞了,以至于手里必須要有點什么東西來做個倚靠,盡管這樣,書本上還是沾住了一聲又一聲急劇的心跳。

魏清越比她坦蕩、淡然多了,從始至終,他都沒有因為被她看見過自己最難堪的一幕而感到尷尬或者不自然。

“給你?!苯捎X得呼吸都跟著靜止了。她靠近他時,把準(zhǔn)備好的字條一同遞給他,腦子里說的是:“快點接吧,快點接吧,千萬不要讓別人看見?!?/p>

魏清越先是皺眉,隨即見怪不怪地一笑,他根本沒動,反手一推:“你需要還我洗干凈的衣服,不是表白的小字條?!?/p>

江渡一愣,僵硬地看著他,腦子里轟轟直響:“不是的,我沒跟你表白?!?/p>

魏清越瞥她一眼,“哦”了一聲,臉不紅,心不跳,他并不覺得自己自戀,也沒有因為自己的誤會而感覺到哪怕是一點點的窘迫。這一聲“哦”,包含著習(xí)

慣性的心不在焉,以及對他人的無限漠然。

所有的情緒,最終變作收攏更緊的手臂,江渡抱著書,面紅耳赤地往廁所方向先走一步。

字條上的字跡俊秀,畫著一幅看起來很糟糕、用力過猛的路線示意圖。

魏清越突然就笑了,笑容里有薄薄的嘲弄,潦草掃過字條,然后上前兩步,彎腰撿起她書本中掉落的東西——粉紅色包裝的衛(wèi)生巾。

他觀察了幾秒,等明白過來是什么東西,臉上才呈現(xiàn)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。

魏清越隨手將衛(wèi)生巾放到走廊窗臺上,他覺得,如果她不傻,一定會回來找的。

他去了女生宿舍樓,在那兒附近準(zhǔn)確無誤地從忍冬叢下找到了一個袋子,里面的衣服疊得整齊,打開的瞬間,飄出濃郁的洗衣粉味。

等回到宿舍,魏清越才發(fā)現(xiàn)衣服上清晰的洗衣粉印子 沒漂洗干凈,一道道的白,看起來很像汗?jié)n風(fēng)干的樣子。

他又笑了,然后自己拿著盆,到水房稀里嘩啦漂了幾遍。

軍訓(xùn)也就一周的事情,不長,但這個秋天不太妙,不知道從哪一位開始,得了紅眼病,病菌傳染得非???,等到軍訓(xùn)第四天,班里已經(jīng)有二十個同學(xué)得紅眼病了。

小許老師跟大家強調(diào)注意事項,大家最期盼的“軍訓(xùn)不要訓(xùn)了”卻沒影兒,只好在那兒互相扒眼皮上眼藥水。

江渡沒得,王京京也沒得,但她們前面的女生得了,讓人忐忑。

“課代表,”坐在前面的陳慧明轉(zhuǎn)頭對江渡笑嘻嘻的,她不喊名字,老喊江渡“課代表”,她一邊拿起江渡的筆袋,一邊揉完自己眼睛再抹上去,“你抵抗力很奇怪啊,不能軍訓(xùn),卻不得紅眼病,我們都以為你身體很差,肯定會得呢!我要傳染給你,這樣大家就都一樣了?!?/p>

陳慧明說得半真半假,一直笑,一副只是惡作劇的模樣。江渡心里很急,但不好意思直說,只好僵硬地擠出一點干巴巴的笑意,眼睜睜地看著筆袋被陳慧明故意摸了個遍。

等到陳慧明摸完,心滿意足地轉(zhuǎn)過身去,江渡張了張嘴,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。新同學(xué)怎么這個樣子呢?她只是暗暗失望了一會兒。

窗外初秋的晚風(fēng)流動,好像在開口嘆息。

江渡終于在陳慧明的努力下害了紅眼病,眼屎很多,總想流眼淚。她被王京京按在床上滴眼藥水。王京京不怕被傳染,一天三次地給她滴,并且轉(zhuǎn)頭把陳慧明罵了一頓。王京京是來真的,說陳慧明個頭不高、心眼兒怪多,說得陳慧明直哭。

“你哭個屁呀!你自己得紅眼病就想著傳染別人,損不損哪?!”王京京在那兒直翻白眼。

江渡小心地拽王京京的衣角,讓她別吵了。

王京京一臉不屑,說:“陳慧明,你要是再敢搞事情,信不信我把你褥子扔到對面男生宿舍樓去?”

圍觀群眾又哄的一聲笑了。有男生起哄:“王京京,說到做到啊,一定得扔,不扔不是中國人。”

只有張曉薔在認(rèn)真調(diào)解。

班里亂哄哄的,聲音特別大,吵到了隔壁一班,他們的代理班長過來,從后門敲了敲窗戶,說:“嘿,小點聲,你們不學(xué)習(xí),有人要學(xué)習(xí)?!?/p>

雖然是平行班,但大家默認(rèn)一班成績最好,被他這么一提醒,后面的男生有點不服氣:“現(xiàn)在又沒上課,還不許人說話了?”

那個班長便流露出“你們二班就這素質(zhì)”的表情,聳聳肩,撤了。

十五六歲的年紀(jì),正是最叛逆的時候,被一班這么赤裸裸地鄙視,大家逆反心上來,反正還在軍訓(xùn),沒上新課,男生們開始故意咣咣地敲桌子,大聲唱軍訓(xùn)的歌。

很快,一張大家都認(rèn)識的臉出現(xiàn)在后窗。

“你們班真的很吵,麻煩注意下?!蔽呵逶角∏烧驹诮伤诘拇翱冢涞匕l(fā)話。他那個微微不耐煩的樣子,落在所有人眼里,帶著莫名的壓迫感。

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。

聽到這個聲音,江渡陡然生出一股密密麻麻的情緒,她形容不出來,只是心跳失去了控制。

她的鼻子里忽然涌出一股溫暖的液體,緩緩而下。

江渡每到秋燥都容易淌鼻血。她熟悉這種感覺,只得仰頭,胡亂地去摸抽屜里的紙。

魏清越看見的,是女生素白的一張臉上點綴著一串紅。青春期就是這么莫測,這么詭異,他立刻想起那個粉紅色的女孩子的私人用品。

江渡察覺到有目光落在臉上,是魏清越。乍然間,她腦袋轟鳴,只想快點逃離。她抓住一袋面巾紙,幾乎是本能地沖出了教室。

走廊光潔,連一片紙屑都沒有,血每滴落一次,就砸出一朵小小的紅花。魏清越看著江渡從他眼前跑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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