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這類異獸修煉萬年,會在背后九頭狀肉瘤中凝結內丹,內丹一成,方圓百里天地靈氣都會為之震蕩,故有“內丹出,天地失色”之說。
更重要的是,此內丹不僅能威懾萬蛇,讓群蛇俯首辟易,更是蘊含著精純的火屬性能量,妙用無窮。
他心中了然,方才揮出月刃時,特意偏移角度,未與內丹正面碰撞
反而以強勢精神力切斷了內丹與蛇身的聯(lián)系,正是忌憚這內丹蘊含的恐怖能量,怕稍有不慎引發(fā)爆炸,累及自身。
如今看來,這步棋走得極對。失去內丹的十首烈陽蛇,防御力已大幅銳減,自然擋不住毀滅之鐮的霸道一擊,最終落得軀體化為齏粉的下場。
時邶攤開掌心,看著金紅色內丹在指間流轉,眼中閃過一絲思索。
雖此刻暫無用得上這內丹的地方,但無論是其蘊含的能量,還是“蛇中至尊”的威懾力,都是難得的寶物。
隨著一道微弱的暗紫光閃過,掌心的內丹便消失不見,被妥善收進了戒指之中。
做完這一切,時邶才抬步上前,走到窄路邊緣向下望去。
深淵下方的血池仍在翻涌,十首烈陽蛇的斷軀早已沉入池底,不見蹤影,只余下空氣中殘留的淡淡腥氣,證明著方才那場激戰(zhàn)的痕跡。
他收回目光,握緊毀滅之鐮,繼續(xù)朝著窄路深處走去。
連闖兩關的驚險尚在指尖殘留著余悸,時邶的腳步卻已輕快了幾分。
他握著毀滅之鐮的手微微放松,步伐保持著均勻的節(jié)奏向前踏去,暗紫色魂力在周身若隱若現(xiàn)
若這地獄路真如傳聞般僅有三關,那么只要闖過最后一道考驗。
他便能徹底擺脫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,離開這該死的殺戮之地。
可前行的每一步,都像是在靠近一座燃燒的熔爐。空氣里的溫度仍在瘋狂攀升,起初只是皮膚泛起微燙,漸漸竟連呼吸都帶著灼熱的痛感。他
側目看向身旁的深淵,先前只能隱約瞥見的暗紅色液體。
此刻已清晰得能看見表面翻滾的氣泡,濃稠如血的液體貼著巖壁流淌,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微光,仿佛地獄深處涌動的巖漿。
腳下的窄路似乎在不斷向下傾斜,每走一段,地勢便低一分。
時邶忽然想起進入殺戮之都前的景象,他與師傅踏入的那座破敗小鎮(zhèn)后,隱約有座巍峨的山脈隱在霧中。
“或許這殺戮之都并非在地下,而是藏在山腹之中?”這念頭如流星般劃過腦海,卻很快被他壓下
此刻最重要的是盡快離開,至于這里的真相,日后有的是時間探尋。
周身的藍色領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清涼。起初這領域還能隔絕幾分灼熱。
可隨著溫度不斷升高,領域表面的藍光開始微微顫抖,如同風中殘燭。
時邶不再猶豫,指尖凝起一道淡綠色光芒,隨著魂力催動,一株半透明的神樹虛影在他身后緩緩展開,正是生命神樹
神樹散發(fā)的生命氣息如同涓涓細流,滲入周圍的空氣里,將領域范圍內的溫度稍稍壓下幾分,卻無法徹底隔絕灼熱,只能勉強緩解痛苦。
即便如此,隨著前行,他額角的汗珠仍不斷滾落,砸在石面上瞬間蒸發(fā),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。
比高溫更難熬的,是空氣中彌漫的詭異氣氛。那是一種混合著血腥與邪惡的壓抑感,如同無形的鎖鏈,纏在他的心頭,越收越緊。
體內的殺氣仿佛被這氣氛喚醒,不受控制地向外噴涌,白色的殺氣在他周身翻滾,如同沸騰的開水。
焦躁的情緒漸漸爬上心頭,他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,窄路的邊緣在視野里微微扭曲,深淵中的暗紅色液體仿佛變成了一張張猙獰的面孔,在黑暗中盯著他。
“不對?!睍r邶猛地停下腳步,指尖的顫抖讓他瞬間清醒,這灼熱并非只是物理上的折磨,更是在勾引他體內的殺戮之氣!
他忽然明白,自己從踏入地獄路的那一刻起,就一直在被這里的氣息影響。
殺氣雖能暫時阻擋邪惡氣息的侵蝕,卻無法徹底過濾,反而會在不知不覺中被這氣息同化。
待在這的時間越長,心就越容易亂,一旦被殺戮的欲望吞噬,恐怕就永遠困死在這里了。
他不再猶豫,腳尖在石面上猛地一點,身體如離弦之箭般騰躍而起,朝著窄路深處飛速掠去。
速度越快,靠近深淵的距離就越近,空氣的溫度幾乎要將他的皮膚灼傷,視線也愈發(fā)模糊,只能勉強看清前方窄路的輪廓。
深淵中的暗紅色液體此刻終于露出了真面目,那竟是濃稠的血液!
可這些血液卻帶著巖漿般的高溫,翻滾間散發(fā)出刺鼻的腥氣,仿佛要將人的靈魂都融化。
沒過多久,時邶的速度便漸漸慢了下來。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,周身的白色殺氣如同驚濤駭浪般劇烈波動,時而收縮,時而膨脹。
強烈的殺戮欲望在他腦海中嘶吼,讓他恨不得立刻揮起毀滅之鐮,將眼前的一切都斬成碎片。
他咬著牙,牙齦滲出血絲,死死攥著鐮柄的手因為用力而泛白
地獄路的窄道上,空氣灼熱得仿佛能點燃發(fā)絲。
時邶抬頭望去,兩旁深淵中翻滾的暗紅色血液已近在咫尺,距離腳邊的石沿不過五十米
那濃稠的血浪泛著巖漿般的紅光,每一次翻滾都濺起細碎的血珠,落在石面上瞬間燒成焦黑的印記,散發(fā)出令人作嘔的腥焦味。
他身上的衣袍早已被汗水浸透,布料邊緣甚至泛起淡淡的焦黃,散發(fā)著細微的灼燒氣息。
為了抵擋這足以熔金的高溫,時邶將絕大部分魂力都灌注在周身的防御上。
淡綠色的生命神樹虛影微微顫抖,葉片上的光澤忽明忽暗,只能勉強用生命氣息護住他的經脈,不讓高溫侵入內臟。
可這樣一來,他對自身殺氣的克制便越發(fā)艱難,白色的殺氣在周身瘋狂涌動,時而凝成鋒利的氣刃劃破空氣,時而又潰散成亂流,如同失控的野馬。
方才借生命神樹清醒的神智,此刻正被邪惡氣息一點點吞噬。
他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,窄道的石面仿佛變成了無數(shù)猙獰的面孔,深淵中的血浪里似乎有無數(shù)雙手在揮舞,引誘著他縱身躍下。
體內的殺戮欲望如同烈火烹油,不斷灼燒著他的理智。
時邶咬著牙,牙齦滲出血絲,滾燙的血液順著嘴角滑落,剛碰到下巴就被高溫蒸成了血漬。
他知道自己已到崩潰邊緣,只要再退一步,就會徹底淪為殺戮的傀儡,永遠困死在這地獄路中。
而此刻,極北之地的酒店中,卻是另一番景象。暖黃的燈光下,餐桌擺滿了熱氣騰騰的菜肴,時嵐正捧著白瓷飯碗,聽長白講述接下來尋找魂環(huán)的路線。
長白剛從龍城返回,手里捏著一張手繪的地圖,細致地指著路線上的險路
桌上的氣氛原本輕松,奧斯卡還在調侃著要多準備些香腸應急,可下一秒,時嵐的身體突然僵住。
她手中的白瓷碗“哐當”一聲摔在地上,碎瓷片混著米粥濺了一地。
原本漆黑的雙眸瞬間被血色浸染,周身毫無征兆地騰起白色殺氣。
那殺氣雖不如時邶那般狂暴,卻帶著同樣凜冽的寒意,瞬間席卷了整個房間,讓桌上的菜肴都蒙上了一層白霜。
“小嵐!”千向陽和長白同時起身,聲音里滿是驚愕。
千向陽坐在時嵐身側,第一時間伸手想去扶她,卻見時嵐死死捂著額頭,眉頭擰成一團。
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,身體還在微微顫抖,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。
長白迅速繞過餐桌,快步走到時嵐身邊,掌心凝聚起柔和的魂力,輕輕覆在她的背。
可指尖剛碰到她的衣料,就被那層白色殺氣彈開,魂力如同石沉大海,沒有起到絲毫作用。
“太陽...送我回房間?!睍r嵐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,她猛地抬起頭,血色雙眸里滿是慌亂,一手緊緊抓住千向陽的手臂,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她能清晰地感受到,一股陌生的殺戮欲望正在體內瘋狂滋生,仿佛有另一個自己在腦海中嘶吼,若不盡快隔絕外界干擾,恐怕會控制不住傷人。
千向陽沒有絲毫猶豫,彎腰將時嵐打橫抱起。她的身體很輕,卻在微微發(fā)燙,周身的殺氣讓他都感到一陣寒意。
他快步朝著樓上的房間走去,腳步急促卻平穩(wěn),生怕顛簸加重她的痛苦。
長白站在原地,伸出的手還僵在半空,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,臉上滿是擔憂。
他低頭看向地上的碎瓷片,又望向窗外極北之地的皚皚白雪,心中忽然升起一絲不安。
長白盯著地上未散的白色殺氣余韻,心頭發(fā)沉,這股氣息凜冽刺骨,帶著長期浸染殺戮才有的血腥感,絕非從未主動傷人的時嵐所能形成。
他猛地轉頭,目光落在餐桌旁的奧斯卡身上,在場除了已送時嵐上樓的千向陽,唯有奧斯卡與時嵐相識最久,或許能知道緣由。
他大步跨過去,伸手攥住奧斯卡的手臂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。
此時奧斯卡的目光還黏在樓梯口,臉上滿是擔憂,直到手臂傳來刺痛,才回過神看向長白。
長白的眼眸已泛起血絲,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急切:“奧斯卡,小嵐到底怎么回事?你跟她認識時間最長,一定知道內情!”
奧斯卡張了張嘴,喉結滾動了幾下,卻遲遲沒能說出話來。
他知道時邶在殺戮之都的事,也清楚兩人之間特殊的心神聯(lián)系。
可這事太過匪夷所思,沒有十足把握,他不敢輕易開口,萬一猜錯,只會讓大家更慌。
“說啊!”長白的聲音陡然提高,指節(jié)捏得更緊,“那股殺氣來得太蹊蹺,你分明知道些什么,對不對?”
奧斯卡被長白的急切逼得胸口發(fā)緊,他深吸一口氣,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,聲音帶著難掩的不確定:“我...我也不敢完全確定。”
“但小嵐有個哥哥,叫小邶,現(xiàn)在正在殺戮之都歷練?!彼ы聪蜷L白,眼神里滿是凝重
“他們兄妹倆有種很特殊的心神聯(lián)系,就像...就像一根看不見的線,無論隔多遠都牽著彼此。”
“剛才小嵐身上突然爆發(fā)的殺氣,大概率是時邶那邊出了狀況,順著這層聯(lián)系傳到她身上的?!?/p>
說到這,奧斯卡頓了頓,眉頭擰起,努力回憶著過往的細節(jié),補充道:“之前向天哥跟我們聊起過這事,小邶對自身的殺氣控制得極好,從來不會讓氣息外泄到影響小嵐的程度?!?/p>
“除非...除非他在殺戮之都遇到了天大的意外,連自己的殺氣都控制不住了!”
話音未落,奧斯卡的聲音陡然拔高,心底的擔憂如同潮水般涌上來。
能通過心神感應直接影響到時嵐,時邶遇到的麻煩絕不是小事!
他攥著衣角的手用力到泛白,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。
可千萬別出事啊……
長白的手緩緩松開,指尖還殘留著剛才攥緊奧斯卡衣袖的粗糙觸感,臉色卻比之前更白了幾分。
他踉蹌著后退半步,后背重重撞上身后的餐桌,餐盤發(fā)出“哐當”的輕響,才勉強穩(wěn)住身形。
一旁的阿瘦聲音發(fā)顫,帶著一絲的慌亂:“心神聯(lián)系...意外...也就是說,時邶他現(xiàn)在可能正處在危險里?”
奧斯卡沒有點頭,也沒有搖頭,只是垂下眼眸,盯著地上未散的殺氣痕跡,聲音低沉得像浸了水:“我只能想到這種可能。”
空氣中的白色殺氣漸漸散去,在場四人人心頭的沉重卻越來越濃,像壓了塊巨石。
餐廳里靜得可怕,只有窗外極北之地的寒風偶爾掠過,發(fā)出嗚咽般的聲響,更添了幾分壓抑。
房間內的燈火微微搖曳,映得時嵐蒼白的臉頰泛著幾分血色。
千向陽小心翼翼地將她扶到床沿坐好,見她眉頭仍緊蹙著,便想轉身去桌邊倒杯溫水,緩解她的不適。
可剛起身,手腕就被時嵐猛地抓住,她的指尖冰涼,力道卻大得驚人,聲音里帶著未散的顫抖:“別走?!?/p>
千向陽立刻停下動作,重新在她身旁坐下,伸手輕輕覆在她抓著自己的手背上,試圖傳遞幾分暖意。
他剛想開口安撫,就見時嵐緩緩抬起頭,血色尚未完全褪去的眼眸里滿是慌亂,嘴唇哆嗦著,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哥哥...他出事了。那股殺氣在侵蝕他,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嚴重?!?/p>
她的聲音不大,卻像重錘般砸在千向陽心上。時嵐從未如此失態(tài)過,連提及“殺氣”時,身體都在微微發(fā)抖。
顯然,通過那層心神聯(lián)系,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時邶此刻的困境,甚至可能共享了幾分他被殺氣吞噬的痛苦。
千向陽握著她的手緊了緊,輕聲問道:“你能確定嗎?有沒有辦法聯(lián)系到他?”
時嵐緩緩搖頭,眼眶泛紅:“聯(lián)系不上...那層感應變得很混亂,只有源源不斷的殺氣涌過來,還有他在強撐的意念。我能感覺到,他在一個很熱、很壓抑的地方,好像隨時都會被那股殺氣吞掉。”
時嵐的聲音還帶著顫抖,額角的疼痛卻驟然加劇,像是有無數(shù)根細針在扎著太陽穴。
她慌亂地抬起手,攥成拳頭,一下下重重捶著頭上,試圖緩解那陣突如其來的劇痛。
眼眶里的淚水再也忍不住,順著臉頰滾落,砸在千向陽的手背上,帶著冰涼的溫度。
千向陽心頭一緊,連忙伸手按住她的手腕,將她的手從頭上拉開
她的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白,再這么捶下去,怕是要把自己捶傷。
他將她的手攥在掌心,輕輕摩挲著她冰涼的指尖,聲音放得極柔:“別急,別急,先別捶了,越急頭越痛?!?/p>
“太陽,我該怎么辦...我到底該怎么辦?。俊睍r嵐的哭聲越來越響,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,根本止不住。
她能清晰地感受到,時邶那邊的殺氣還在瘋狂涌動,那股毀滅的欲望順著心神聯(lián)系傳來,讓她的心都跟著發(fā)顫
“以前他再難,我都能隱約感覺到他的清醒,可這次不一樣...這次只有滿溢的殺氣,我連他的意念都快抓不住了?!?/p>
千向陽看著她哭得通紅的眼睛,心疼得厲害,卻知道現(xiàn)在不能跟著慌。
他微微傾身,將時嵐的肩膀輕輕攬住,讓她靠在自己懷里,聲音放緩了幾分,帶著安撫的力量:“小嵐,你先別哭,聽我說?!?/p>
“越是這種時候,你越不能亂,時邶現(xiàn)在肯定在強撐著,他知道你能感應到他,要是看到你這么慌,他只會更分心?!?/p>
他頓了頓,輕輕拍著她的后背,像哄小孩似的耐心引導:“你忘了嗎?上次他被殺氣影響,差點失控的時候,是你通過心神聯(lián)系喚醒了他?!?/p>
“這次雖然殺氣更重,但你們之間的聯(lián)系沒斷,你還是能幫他的。試著靜下心來,別被那股殺氣帶著走,慢慢去感應他的意念,哪怕只有一點點,也能讓他知道你在陪著他。”
懷里的時嵐?jié)u漸停止了哭泣,卻還在小聲抽噎,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千向陽能感覺到她的身體還在微微發(fā)抖,便繼續(xù)柔聲道:“我知道很難,可現(xiàn)在只有你能幫他。你試著深呼吸,把注意力放在心口的位置”
“那里不是能感覺到他的聯(lián)系嗎?別去想殺氣有多可怕,就想著你要找到他,要告訴他你在等他回來?!?/p>
他一邊說,一邊輕輕幫時嵐擦去臉上的淚痕,指尖的動作溫柔得不像話:“慢慢來,不著急。要是累了,就靠在我身上歇會兒,我陪著你。只要你能穩(wěn)住,小邶一定能感覺到的?!?/p>
千向陽的聲音如同溫潤的溪流,一點點漫過心頭的慌亂,將時嵐即將潰散的理智輕輕拉回。
她漸漸止住抽噎,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,卻緩緩直起身子,雙手交握在胸前,指尖微微蜷縮,努力平復著呼吸。
房間里的燭火依舊搖曳,映著她蒼白卻逐漸堅定的側臉。她閉上眼睛,將所有注意力都收回到心口
那里,與哥哥時邶相連的心神感應如同微弱的光點,在混亂的殺氣中忽明忽暗。
原本在周身肆意游走的白色殺氣,隨著她心緒漸定,也慢慢內斂,重新縮回她體內,不再向外翻騰。
“哥哥...哥哥...”
她在心底輕輕呼喚,聲音帶著未散的顫抖,卻充滿了執(zhí)拗的力量。
一遍又一遍,這兩個字在腦海中盤旋,順著那層無形的心神聯(lián)系,朝著殺戮之都的方向傳遞而去。
她不去想那股灼熱的高溫,不去想那令人窒息的邪惡氣息。
只專注地念著這個名字,像是在黑暗中點亮一盞燈,盼著另一端的人能看見這抹微光。
千向陽坐在一旁,靜靜看著她的模樣,她的眉頭仍微蹙著,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,顯然在拼盡全力維系著這份感應。
他沒有出聲打擾,只是悄悄凝聚起一絲柔和的魂力,縈繞在她周身,替她隔絕掉外界的細微聲響,為她撐起一片能安心傳遞心音的小天地。
此刻的時嵐,心里只有一個念頭:一定要讓哥哥聽到,一定要讓他知道,自己在等他,他不能倒下。
那聲“哥哥”,穿過萬水千山,穿過殺戮之都的血腥與灼熱,正朝著地獄路中那個快要被殺氣吞噬的身影,一點點靠近。
心口那枚與哥哥相連的光點忽然劇烈顫了顫,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開了層薄繭。
時嵐猛地睜開眼,瞳孔里還映著未散的慌亂,睫毛上懸著的淚珠卻應聲滾落,砸在交握的手背上,濺開一小片微涼的濕意。
這不是往日里微弱的閃爍,是真切的回應,仿佛隔著漫天厚重的霧靄,遠在殺戮之都的時邶,真的聽見了她的呼喚,正用僅存的力氣,朝著這縷心音的方向摸索。
她立刻屏住呼吸,連急促的喘息都壓得極輕,生怕驚擾了這來之不易的連接。
所有心神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,盡數(shù)壓在那縷感應上,連心底的聲音都放得更柔,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:“哥哥,是我,小嵐!你再撐一會兒,我就在這里等你,等你回來……”
每一個字都裹著她的體溫,順著心神相連的通道緩緩流淌,小心翼翼地朝著地獄路的方向漫去。
話音剛落,那枚光點突然亮了一瞬,不是黯淡的微光,是帶著暖意的亮,像瀕死的燭火被風卷過,驟然迸發(fā)出的光焰。
可下一秒,它又迅速暗下去,只剩一圈微弱的光暈在勉強支撐。
即便如此,時嵐還是清晰地感覺到,纏繞在光點周圍的、那股令人窒息的黑色殺氣,竟被這一瞬的光亮逼退了一絲,原本緊繃的心神感應,也松快了些許。
她攥緊手心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指尖泛出青白,卻毫不在意,只是一遍又一遍在心底重復:“我知道你很累,身上很痛,可你清醒過來好不好?我就在這里,我們的心一直連著,我陪著你……”
一旁的千向陽靜靜看著,墨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微光。
他能清晰地看見,時嵐周身縈繞的柔和魂力,正隨著她的心音一點點凝聚、變強
原本像薄霧般輕盈的光暈,此刻竟透出幾分與她平日柔弱模樣不符的韌勁,像一層薄薄的鎧甲,裹著她的身軀。
更奇妙的是,那股魂力正順著心神感應的方向緩緩延伸,在空中織成一道纖細卻堅韌的“通路”,替那縷跨越千里的“哥哥”擋開殺戮之都里彌漫的血腥氣,避開沿途肆虐的殺氣。
他沒有出聲,只是悄悄將自己的魂力融入那層屏障,讓它更穩(wěn)固些,好讓時嵐能毫無顧忌地傳遞心音。
而此刻的地獄路中,時邶半跪在地,膝蓋重重磕在滾燙的黑色巖石上,燙得他肌膚發(fā)麻,卻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。
手中的生命神樹收回,毀滅之鐮拄著地面,鐮刃身上的血痕早已凝固,新的鮮血還在順著劍刃往下滴。
落在巖石上的瞬間,便被高溫蒸成一縷縷淡紅色的霧氣,消散在滿是血腥的空氣里。
周身的殺氣像無數(shù)把鋒利的刀子,正一點點割著他的經脈。
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,意識早已在疼痛與疲憊中變得模糊,眼皮重得像灌了鉛,幾乎要徹底閉上。
可就在他的意識快要沉入黑暗的前一秒,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極輕的“哥哥”
不是瀕死時的幻聽,是從心口那處與妹妹相連的地方傳來的,帶著熟悉的、暖融融的溫度,像一縷初春的春風,輕輕吹進了這片滿是血腥與黑暗的地獄路。
“小嵐……”他喉間溢出一聲低啞的氣音,聲音輕得像羽毛,幾乎要被周圍的殺氣吞沒。
他想抬手,想再凝聚一絲力氣回應,可手臂卻沉重得不聽使喚,只能任由那縷熟悉的氣息在腦海里盤旋。
即便如此,他還是下意識地將體內最后一絲殘存的魂力聚在心口,朝著那道聲音的方向輕輕推去
他想讓她知道,他還在,他還沒有倒下。
時嵐捕捉到那絲微弱的、帶著暖意的回應,眼淚瞬間決堤,順著臉頰滾落,卻立刻笑著抬手抹掉,連帶著之前的慌亂與恐懼,也消散了大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