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路的侍者悄無聲息,將荒氏三人安排在外殿,隨后便躬身退下,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。
偌大的殿宇空曠死寂,冰冷的瑪瑙白石映不出人影,只將三人的身影襯得愈發(fā)渺小。
等待,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下馬威。
滿臉笑紋的老侍者躬身,聲音恭敬卻不卑微。
“這處宮殿,往常只安置帝君本家來客,荒州王,帝君對您,確是十分看重?!?/p>
荒州王不咸不淡地頷首,目送老侍者退下。
她轉(zhuǎn)過身,聲音里聽不出情緒:“好生歇息,養(yǎng)足精神,明日覲見?!?/p>
話音一落,三人便各自走向分配的寢殿,沒有多余的交流。
林晚推開自己那間側(cè)殿的門,身后跟著的侍者便已消失,仿佛從未存在過。
那扇雕花巨門上及殿頂、下抵地面,在她身后無聲合攏,將內(nèi)外隔絕成兩個(gè)世界。
“咔噠。”
一聲輕響,殿門落鎖。
殿內(nèi)靈蘊(yùn)濃郁得,呼吸間都帶著沁人的清氣。
天都,果然是風(fēng)水寶地。
林晚坐上冰冷的玉榻,沒有半分耽擱,立刻就想入定修煉。
這一路行來,她吸收的靈蘊(yùn)已讓體內(nèi)的水靈發(fā)生了質(zhì)變,原本的淺藍(lán),此刻已深邃如海。
晉階,只差臨門一腳。
她盤膝凝神,心神迅速下沉。
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寂的剎那,一縷若有似無的氣流,輕飄飄地拂過她的后頸!
林晚渾身肌肉瞬間繃緊,雙眼猛地睜開!
偌大的宮殿空曠死寂。
殿門緊閉,四壁光滑,連一扇窗戶都沒有。
角落里靜靜燃燒的瑩燭,火苗紋絲不動(dòng)。
這里,不可能有風(fēng)!
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,讓她頭皮陣陣發(fā)麻。
不是錯(cuò)覺。
她的呼吸停滯了一瞬。
身體僵在原地,不敢有絲毫妄動(dòng),耳朵卻捕捉著每一絲細(xì)微的聲響。
沒有聲音。
死一樣的寂靜。
林晚懸著一顆心,用盡全身力氣,控制著脖頸,一寸,一寸,極其緩慢地轉(zhuǎn)過頭去——身后空空蕩蕩,只有一張華貴玉榻。
一口濁氣吐出,林晚自己都覺得好笑。
自己嚇自己。
這里是天都,帝君腳下,能有什么鬼東西?
念頭剛落,她人卻是一怔。
等等。
她為什么下意識就排除了木九淵?
剛才那感覺,是純粹的排斥,是發(fā)自骨子里的驚懼惡寒。
可如果是他……
如果是他,她會是什么感覺?
大概,會陪著他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?
想到那張臉,林晚緊繃的嘴角,不自覺地就彎了起來。
那笑意還沒來得及在唇邊化開——一縷陰風(fēng),裹挾著濃重的血腥氣,直直撲面而來!
林晚的瞳孔驟然縮成一個(gè)針尖!
頭皮炸開,一陣陣發(fā)麻。
她死死盯著前方。
眼前,依舊空無一物。
這個(gè)世界,有鬼嗎?
靈境九重天的帝君,也不過是凡胎肉體,并無神鬼之能。
至于那些傳說……聽過,卻從未見過。
念頭在電光石火間閃過,林晚的身體卻先一步做出了反應(yīng)。
她徑直走向玉榻旁的一支瑩燭,指尖拈起金簽,輕輕一撥。
噼啪一聲,燭火爆開,跳動(dòng)的火光將她的影子投在身后,巨大而扭曲。
殿內(nèi)愈發(fā)明亮,卻也愈發(fā)襯得那份死寂深入骨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