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千渡的眸中瞬間爆出劫后余生的狂喜,掙扎著抓住了那只手。
木九淵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。
然后,徑直將他摟進了懷里。
沈千渡:“……”
他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木九淵這個瘋子,身上沒有一絲活人的溫度。
冰冷的,死寂的。
一個冰冷的瘋子,緩緩把頭擱在了他的肩膀上,嘴唇湊到他耳邊,吐息如蛇。
“我怎么……可能會放過你呢?”
沈千渡心頭一炸,正要掙扎,一只鐵鉗般又冷又硬的手,已經(jīng)摁住了他的后頸。
咔嚓!
視野猛地翻轉(zhuǎn)。
極致的撕裂感和無邊的黑暗同時襲來。
臨死前,沈千渡終于明白了,木九淵,這個他名義上的哥哥,親手折斷了他的脖子,摘下了他的腦袋。
木九淵推開那具無頭的身體,任由一腔熱血噴涌而出,染紅了身前純白的雪地。
他抓著沈千渡的頭發(fā),將那顆尚有余溫的首級拎到面前。
對著那雙已經(jīng)失去神采的眼睛,他認認真真,一字一頓,輕聲說道——“我的,親弟弟啊?!?/p>
木九淵拎著那顆腦袋,隨手抖了抖上面沾染的雪沫。
他回過身時,嘴角又勾起了那抹慣常的弧度,笑意卻不及眼底。
他把那顆已經(jīng)不再流血的首級拋向阿力。
“好好收著!有大用?!?/p>
“是!”阿力雙腿一并,穩(wěn)穩(wěn)接住了沈千渡那張漂亮的臉。
荒蕪皺緊了眉頭:“沈千澈這老狐貍,真是好大的膽子!”
一百親衛(wèi)和接引使者,全都被派來護送這個假貨,沈千澈身邊又能剩下幾個人?
拖著一副重傷的身體繞遠路回霜州,這份心計和魄力,無愧于梟雄之名。
“無所謂?!蹦揪艤Y懶洋洋地應了一聲,“那就讓親兒子替他死咯?!?/p>
他轉(zhuǎn)身,慢悠悠地向山谷外走去,背影散漫,瞧不出半分異樣。
但林晚知道,他此刻很不好,一點都不好。
他把她忘了。
他就這么一個人,孤零零地往前走,直到身影快要消失在谷口,才猛地頓住腳步。
他停了片刻,卻沒有回頭。
林晚心頭一緊,掙扎著想跟上去,可她穿得太厚,病得又重,頭重腳輕,才快走兩步,眼前就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。
荒蕪巴不得有座山把這兩人隔開,見木九淵先走了,他趕緊攙住林晚,臉上笑開了花。
林晚撲騰了兩下,眼睜睜看著自己離木九淵越來越遠,心里急得不行。
她張了張嘴,剛想喊他,卻發(fā)現(xiàn)眼前飛旋的雪片里,忽然多出了無數(shù)金光閃閃的小飛蛾。
她驚得用力揉了揉眼睛。
再看去,雪還是雪,哪里有什么金蛾子。
正發(fā)怔,眉心忽然一涼,有什么東西在輕輕拍打她的皮膚。
緊接著,一股細微的冷痛襲來,她清晰地感覺到,一絲冰涼的氣息鉆進了她的額頭,直沖腦海。
她猛地打了個寒顫,嚇了一跳,趕緊抬手去摸,只摸到一片雪粒融化后的小水珠。
額頭燙得嚇人。
“大姐姐,我好像病得更重了?!绷滞淼穆曇羯硢〉脜柡Γ皠偛?,我感覺有只金色的飛蛾,從我額頭鉆了進去,也不知道是什么鬼東西?!?/p>
荒蕪聽得又心疼又好笑,微微彎下腰,干脆利落地將她整個抄抱起來,像抱一個大雪團,穩(wěn)穩(wěn)托著她往外走。
三駕大車就藏在谷地入口。
隔著老遠,林晚就看見木九淵一個人坐在車頂上,仰著頭,正不耐煩地等著她。
“小晚兒!”他揚聲喊她,“快點!我給你捉了個好玩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