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陵入口的石碑上，"擅入者誅"四個字已經(jīng)被苔蘚覆蓋大半。陸九霄的龍化右爪撫過碑文，青銅鱗片與石刻摩擦出細(xì)碎火花。那些看似雜亂的苔蘚痕跡，在他眼中自動組合成古老的龍族警告——

「此地封存著被背叛的誓言」

"師兄，有東西在叫我..."師妹拽著他衣角，豎瞳在黑暗中泛著微光。自從接近鎖龍臺，她脖頸處的七星青痕就不斷閃爍，像在呼應(yīng)什么。

陸九霄嗅著空氣中濃重的隕鐵味，右爪不自覺地繃緊。獵龍衛(wèi)肯定在陵墓入口布置了陷阱，但他們別無選擇——身后三里處，蕭無妄率領(lǐng)的黑甲騎兵已經(jīng)封鎖了所有退路。

"跟緊我。"他扯下布條纏住過度龍化的右臂，鱗片還是從縫隙中刺出，"如果看見紅光就閉眼。"

陵墓甬道比想象的干燥。墻壁上的長明燈早已熄滅，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會發(fā)光的苔蘚，在陸九霄接近時突然大亮，照出滿地白骨——這些骨骼呈現(xiàn)詭異的青銅色，頭骨頂端都有個拇指大小的孔洞。

"是獵龍衛(wèi)..."陸九霄踢開一塊肩甲，上面欽天監(jiān)的徽記已經(jīng)氧化發(fā)黑，"二十年前那批。"

師妹突然蹲下，撿起半塊龜甲。陸九霄湊近看時，發(fā)現(xiàn)上面用龍血寫著潦草的幾行字：「七星倒轉(zhuǎn)，龍脈將絕。吾輩奉監(jiān)正密令入陵毀陣，然陣法有變...」

后半截字跡被干涸的血跡蓋住。陸九霄用龍爪輕刮，龜甲卻突然裂開，露出夾層中的一小片龍鱗。鱗片接觸他皮膚的剎那，甬道深處傳來沉悶的鎖鏈聲。

"下面..."師妹的豎瞳收縮成線，"有東西醒了。"

地面開始震動。陸九霄拽著師妹沖向甬道盡頭，那里有扇刻滿符文的青銅門。門中央的凹槽形狀，恰好與他龍化的右爪吻合。

"退后。"他將右爪按進(jìn)凹槽，鱗片與青銅門接觸的瞬間，整條手臂像被烙鐵鉗住。劇痛中，某種古老意識順著經(jīng)脈侵入腦?！?/p>

血月下的祭壇、七盞青銅燈、被抽離龍脈的哀嚎...最后畫面定格在一個戴玉冠的背影上，那人正將星盤按向龍首，左手小指缺失半截。

"師父？！"陸九霄脫口而出。

青銅門轟然開啟。撲面而來的龍氣如海嘯般將他掀飛，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。師妹驚叫著跑來，卻在距離他三步處突然僵住——她的雙腳離地浮起，脖頸處七星青痕大亮，像被無形之手扼住咽喉。

"純陰之體...終于..."

沙啞的低語從地宮深處傳來，每個音節(jié)都震得碎石簌簌掉落。陸九霄掙扎爬起，龍化的右眼終于適應(yīng)了強(qiáng)光——地宮中央矗立著七根青銅柱，柱子之間纏繞著水桶粗的鎖鏈，而鎖鏈盡頭...

"龍..."

盤踞在祭壇上的生物超出了陸九霄所有想象。那是一條足有三十丈長的五爪金龍，但身軀半透明如同霧氣。最駭人的是它眉心插著七把青銅劍，劍柄分別連著一條鎖鏈，鏈子上掛滿刻著人名的玉牌。

龍魂抬起頭顱，眼眶中跳動著金色火焰。當(dāng)它看向陸九霄時，那些火焰突然變成血色："吾兒...終于歸來了..."

劇痛炸裂在顱骨內(nèi)。陸九霄抱頭跪地，右半身鱗片全部豎起。無數(shù)記憶碎片如利劍刺入意識：云端之上的龍宮、手持星盤的師父年輕時的臉、還有...七星燈陣中自己被剝離龍脈的剎那。

"不...那不是師父..."他痛苦地嘶吼，"是欽天監(jiān)首座玉衡子！"

龍魂突然劇烈掙扎，鎖鏈嘩啦作響。師妹趁機(jī)跌落在地，連滾帶爬地?fù)湎蜿懢畔觯?師兄！你眼睛！"

青銅鏡碎片映出駭人景象——陸九霄的右眼已完全龍化，而左眼正在被金色侵蝕。更可怕的是，他胸口心臟位置浮現(xiàn)出一片逆鱗，隨著心跳不斷開合。

"聽著，小子。"腦海中響起陌生的蒼老聲音，"接受我的力量，撕碎這些鎖鏈。否則那丫頭會死——她的純陰之體本就是為七星燈準(zhǔn)備的容器！"

陸九霄看向師妹。小丫頭脖頸處的七星青痕正在滲血，而龍魂的七把青銅劍同時亮起，劍柄玉牌上浮現(xiàn)出七個名字——最后一個赫然是師妹的本名"沈青囊"！

"六十年前...甲子輪回..."龍魂的聲音越來越弱，"玉衡子用七星燈抽離我族血脈...如今又要用這丫頭..."

地宮突然劇烈震動。入口處傳來蕭無妄的怒吼："放箭！"

數(shù)十支隕鐵箭破空而來。陸九霄本能地?fù)涞箮熋茫澈篦[片被箭矢擦出連串火花。更糟的是，箭上涂抹的某種藥物讓龍化部位傳來鉆心蝕骨的癢痛。

"鎖龍散..."腦海中的古老聲音變得焦躁，"快做決定！

陸九霄看向痛苦掙扎的龍魂，又看看懷中瑟瑟發(fā)抖的師妹。右爪不受控制地抓向胸口逆鱗——那里是龍族力量的核心，一旦解放，他將不再是人...

"不要！"師妹突然抱住他右臂，額頭抵在鱗片上，"用...用這個..."

她從懷中掏出那盞青銅燈，燈芯浸滿了她的血。當(dāng)火光映在陸九霄逆鱗上時，暴走的龍氣突然平緩下來。

"聰明的小丫頭。"古老聲音輕笑，"以純陰之血為媒，確實(shí)能暫時平衡龍暴...但代價是什么？"

師妹的嘴角滲出鮮血。陸九霄這才發(fā)現(xiàn)，她心口位置不知何時多了個細(xì)微的傷口——正是取心頭血的位置！

獵龍衛(wèi)的腳步聲已近在咫尺。蕭無妄的聲音帶著勝券在握的冷酷："龍魂歸位儀式需要純陰之體的心頭血...多謝你們幫我完成最后一步！"

陸九霄突然明白了一切。他抱起師妹沖向祭壇，龍化的右爪抓住最中央的青銅劍："不是要龍魂嗎？給你！"

用盡全力的一拔。

天地寂靜了一瞬。

緊接著，七根青銅柱同時崩塌。龍魂仰天長嘯，整個地宮開始解體。陸九霄在碎石雨中死死護(hù)住師妹，看見龍魂化作金光沖向自己——

不是攻擊，而是...融合。

"記住..."龍魂最后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，"七星燈陣在昆侖墟...那里有真相..."

地宮穹頂轟然塌陷。月光透過裂縫照進(jìn)來，陸九霄驚駭?shù)匕l(fā)現(xiàn)那根本不是月光——是血色雷云中劈下的閃電！

"天劫..."蕭無妄在混亂中尖叫，"你居然引來了天劫！"

陸九霄的視野被金光充滿。最后的意識里，他感覺師妹的小手緊緊握住自己已經(jīng)龍化八成的手臂，而胸口的逆鱗終于完全展開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