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，王姈醒來，才知道——原來明天不一定會更好。

姨母不見她了。

自陛下來過后，便是如此了。

王姈的笑容里滿是苦澀與悲哀，腳步沉重地回到側(cè)殿。

她緊緊咬住下唇，眼眶泛紅，卻不敢發(fā)出一絲聲響。

這里是皇宮，每一道回廊、每一處宮墻仿佛都豎著耳朵。

她深知，眼淚在皇權(quán)面前，如同塵埃般微不足道，根本無法撼動分毫。

實際上，宣后雖未與她相見，卻默許她留在長秋宮。

只是，王姈自己待不下去了。

當(dāng)一件事明顯不可違逆時，王姈可不會傻傻的與之掰手腕。

說她趨炎附勢也好，道她欺軟怕硬也罷，王姈只會做出對此時自己最好的選擇。

所以，在皇宮待了三日，王姈主動向宣后告辭。

“翟媼，終是我對不住她！”

宣神諳有心護(hù)著，但。

人的心中總有個親疏遠(yuǎn)近。

就像陛下在宣后的心中勝過王姈，天下安定在陛下心中勝過一個女娘的意愿。

———王家———

文修君端坐著，儀態(tài)雍容，聲音平靜得如同深不見底的湖水：“回來了?！?/p>

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預(yù)料之中。

事實上，文修君一直自恃謀略過人，在她眼中，宣后根本不是對手。

王姈去找宣后相助，在她看來，無疑是一步錯得離譜的棋。

“嗯。”王姈垂頭喪氣地回應(yīng)，聲音里透著無盡的疲憊。

“這些天就在家中待嫁，半個月后，會有人接你去壽春。”

文修君的語氣不容置疑，仿佛在安排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。

無論母親做出什么安排，王姈都只是機(jī)械地應(yīng)一聲“嗯”。

文修君對此毫無異樣感，畢竟在過去的十七年里，王姈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如此乖巧順從。

時光飛逝，半個月轉(zhuǎn)瞬即逝。

王姈的閨房內(nèi)，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。房里只有王姈、裕昌以及五公主三人。

五公主看著面前兩個面容憔悴的好友，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。

“憑什么婚事就只能由父母做主？憑什么我們女娘要和不喜歡的人綁在一起過一輩子！”她柳眉倒豎，雙手握拳，語氣激憤。

“小五！”王姈急忙向她搖頭，眼神中滿是擔(dān)憂。

這般離經(jīng)叛道的話，也只有身份尊貴、無所畏懼的五公主敢堂而皇之的說出口。

“不行，阿姈，我去找文子端那個蠢貨，肯定還有辦法！”

五公主說著，就要往外沖。

“小五，別沖動！”王姈和裕昌見狀，趕忙上前，一人拉住她一只胳膊，試圖阻止她。

其實，王姈內(nèi)心十分認(rèn)同五公主的話，可經(jīng)歷了這些事情，從前那個刁蠻任性的王家娘子徹底認(rèn)清了現(xiàn)實。

她清楚自己既沒有與命運抗?fàn)幍臋?quán)力，也沒有過人的才華。

平日里的小聰明，在殘酷的現(xiàn)實面前，根本不值一提。

“無妨，小五。兩姓聯(lián)姻，連接的是家族。憑我的出身，到了壽春，沒人敢輕易欺負(fù)我?！蓖鯅枏?qiáng)顏歡笑，試圖安慰五公主。

她們?nèi)穗m說各有心思，但都算不上絕頂聰慧。

王姈拉著五公主的手，目光溫柔而又充滿擔(dān)憂：“小五，我出嫁之后，只怕你和裕昌的婚事也不遠(yuǎn)了。不管私下里怎么樣，明面上千萬不要讓越豐抓到你的把柄?！?/p>

從前，五公主最討厭王姈以姐姐自居，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。

可如今再聽這些話，心中卻涌起一股暖流，眼眶也不自覺地濕潤了。她努力吸了吸鼻子，試圖讓自己鎮(zhèn)定下來，強(qiáng)裝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