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夜如墨,營地篝火在風(fēng)中明滅不定,投下斑駁的光影。蕭何與韓信并肩立于營帳之外,鎧甲上凝結(jié)的露水在火光中泛著冷意。
周遭寂靜得瘆人,唯有營帳內(nèi)傳來的凄厲慘叫,刺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帳內(nèi),呂雉死死攥著身下的草席,指節(jié)泛白。粗糲的草席邊緣割裂了她的指尖,鮮血與泥灰混作一團,滲入縫隙。
下身傳來的撕裂般的劇痛,仿佛有無數(shù)利爪在撕扯著她的內(nèi)臟。
她的額頭上布滿冷汗,發(fā)絲凌亂地貼在蒼白的臉上。
作為母親,她本能地抗拒著骨肉分離的痛苦。
“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?”她在心中悲愴地吶喊,聲音在腦海中回蕩,卻無人回應(yīng)。
漫長的折磨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,隨著一陣洶涌的下墜感,下身有什么溫?zé)岬臇|西涌出。
意識漸漸模糊,呂雉眼前的景象變得扭曲,最終陷入了黑暗。
不知過了多久,三道稚嫩的童聲在虛無中響起:“阿母我怕!”
聲音里滿是恐懼與依賴。
呂雉恍若從深淵中掙扎而出,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。
四周一片雪白,無盡的虛空將她包圍,寒意順著脊梁爬上頭頂。
“阿母我怕!”一聲更加凄厲的女聲驟然炸響。
呂雉心中猛地一緊,是阿樂!
她幾乎是本能地轉(zhuǎn)身,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,然而,入目之處,只有茫茫白霧,空無一人。
“阿母,你好狠毒!”帶著怨懟的少年音響起,語氣中滿是失望與憤恨。
這聲音陌生又熟悉,卻絕不是她熟知的劉肥。
還沒等她從震驚中緩過神,更多的聲音如潮水般涌來。
“太后,朕是天子,他是天子的弟弟,自然該護著?!?/p>
威嚴中帶著不容置疑。緊接著,“太后”“毒婦”“牝雞司晨”的罵聲此起彼伏,尖銳刺耳,仿佛無數(shù)鋼針,直直刺向她的心臟。
呂雉痛苦地捂住耳朵,踉蹌著蹲下身子。
她垂下眼眸,卻驚恐地發(fā)現(xiàn),一抹刺目的紅色正順著裙擺蔓延開來。顫抖的手指緩緩撫上濕潤的裙裾,觸感黏膩。
那血色仿佛有生命般,在她眼前不斷擴大,吞噬著周圍的一切。
直到滿目鮮紅。
“??!”
呂雉睫毛輕顫,緩緩睜開眼,入目是一片白色——那是粗麻布制成的帷帳,在寒風(fēng)中微微起伏。
她喉間干涸發(fā)緊,艱難地轉(zhuǎn)動僵硬的脖頸,試著動了動發(fā)麻的手臂,指尖剛觸到遮蓋視線的麻布,就聽見帳外傳來車輪碾過碎石的轆轆聲、將她細微的響動徹底淹沒。
唯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始終緊鎖帳內(nèi)。
韓信玄色披風(fēng)在風(fēng)中獵獵作響,腰間佩劍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。
察覺到帳內(nèi)的異動,他瞳孔微縮,抬手招來一名親小兵,附耳幾句。
小兵旋即疾步消失在視線里。
不多時,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出現(xiàn)在呂雉的面前。
為首的老者背著褪色的藥箱,鬢角霜白,布滿皺紋的臉上還沾著旅途的塵土;身旁的婦人挽著竹籃,籃中裝著草藥和粗陶藥碗,步履卻十分穩(wěn)健。
呂雉識得他們,是昨夜的醫(yī)者與她的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