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楚玉忽然站起身,指尖在案幾上輕輕一點,聲音里帶著幾分狡黠:“我想讓表哥現(xiàn)在就出去?!?/p>
魏邵一愣,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就被她伸手推在了胸口。
她的力氣不大,卻帶著一股不容分說的勁兒,他踉蹌著后退兩步,后腰撞到了窗欞。
“楚玉?” 他不解地看著她,眼底滿是錯愕。
鄭楚玉卻不看他,只是低著頭往門口推:“表哥不是還有軍務(wù)要忙嗎?總賴在我這里像什么樣子?!?
她的指尖觸到他衣襟上未干的水漬,心里沒來由地一緊,手上的力道卻更重了些。
魏邵被她推著往門外挪,腳步踉蹌間,忽然明白過來她這是在鬧別扭。
他本想再說些什么,后腰卻被她猛地一推,整個人竟真的跌出了房門。
“哎喲!” 魏邵只覺腳踝一陣鈍痛,低頭一看,鄭楚玉正踮著腳尖,狠狠踩在他的靴子上。
那力道不輕,像是要把這兩年的委屈都踩進他的骨頭里。
還沒等他出聲,眼前的木門 “砰” 地一聲關(guān)上,銅鎖 “咔嗒” 落扣,震得門框都晃了晃。
魏邵僵在原地,腳踝還殘留著被踩的痛感,鼻尖卻仿佛還縈繞著她發(fā)間的香氣。
他低頭看了看被踩出淺痕的靴面,又抬頭望了望緊閉的窗欞,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。
表妹,倒是越來越有脾氣了。
有脾氣好。
有脾氣愿意同他撒更好!
魏邵轉(zhuǎn)身往自己的院子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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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此時的房內(nèi),鄭楚玉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,雙手抱著膝蓋。
方才推他、踩他時的勇氣像是瞬間被抽干了,只剩下砰砰直跳的心和發(fā)燙的臉頰。
她方才是怎么了?
竟真的對他做了這種孩子氣的事。
可一想起他方才那副手足無措的模樣,她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,眼底的陰霾散去不少,只剩下幾分少女的嬌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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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剛蒙蒙亮,校場的號角聲還沒響起,魏邵已站在軍師帳外。
帳內(nèi)燭火透過布簾映出個伏案的身影,他深吸口氣,掀簾時帶起的風(fēng)卷走了些許困意。
“主君今日倒比晨操的兵卒還早?!?軍
師抬頭,見他玄色常服的領(lǐng)口歪著,眼底帶著未消的紅血絲,筆尖在兵書上頓了頓,“可是夜里沒歇好?”
魏邵在對面案前坐下,手指反復(fù)摩挲著腰間玉佩的棱角,帳內(nèi)靜得能聽見燭花爆裂的輕響。他喉結(jié)滾動兩下,才甕聲開口:“我有個朋友?!?/p>
“哦?” 軍師放下狼毫,取過一旁的茶罐,“主君的朋友,想必也是位人物?!?/p>
心里卻想著——主君給的朋友我會不認(rèn)識?
“不是什么人物?!?魏邵避開對方探究的目光,指尖掐進掌心,“就是、一個熟人。他惹了身邊的女子不快,如今不知該如何是好,想問問你有什么章程。”
軍師往茶杯里注著熱水,白霧漫上他的鏡片:“那女子為何動怒?”
“大約是、說錯了話?!?魏邵想起昨夜楚玉泛紅的眼眶,聲音低了半截,“那女子性子犟,尋常哄勸怕是行不通,還愛鉆牛角尖?!?/p>
“鉆牛角尖?” 軍師將茶杯推到他面前,茶沫在水面聚了又散,“那便是心里有結(jié)。解鈴還須系鈴人,旁人說再多,不如讓她自己順了心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