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一早,青硯就去了城郊馬場。
他找了個常給貴人們牽馬的老奴才,遞了塊碎銀,旁敲側(cè)擊地問起昨日“摔了馬、額角受了傷”的姑娘。
那老奴才是旗人,記性又好。
一聽說“月白騎裝”,立刻就想起來了:“哦,您說的是烏拉那拉府的二小姐吧!昨日是跟著大小姐的馬車來的,后來聽說摔了馬,沒多會兒就走了。”
“烏拉那拉?”青硯心里一動,又追問,“可是費揚古大人府上?”
“正是!”老奴才點頭。
青硯不敢多問,謝過后,匆匆跑回年府復命。
年羹堯正在院子里練劍,雖說家里是想讓他走科舉的路子,但習武方面也沒有落下。
聽見青硯的回稟時,手中的劍穗猛地晃了一下,劍尖在青石板上劃出一道淺痕。
他強壓著心頭的雀躍,面上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:“知道了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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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硯瞧著自家少爺這幾日的行徑,只覺得稀奇。
往日里,年羹堯要么在書房溫書,要么在院子練劍,每旬找個個三五天的才去馬場騎射。
可這幾日,天剛蒙蒙亮,少爺就換上騎裝,催著他備馬,連早食都常在路上隨便應付。
到了馬場,年羹堯也不似往常那般專注練騎術(shù),反倒總牽著馬,在草地徘徊。
有時駐足望著遠處的馬廄,有時又低頭摩挲馬鬃。
青硯是自小照顧著的,看到年羹堯這幅樣子,哪能不知道是因為誰。
不過,話說回來,烏拉那拉家的格格卻是出眾,還是自己公子的眼光好。
“公子,今日不跑兩圈嗎?” 青硯牽著備用的馬,覷了一眼年羹堯的臉,忍不住問道。
年羹堯收回目光,輕輕拍了拍馬頸,聲音平淡:“不必,牽著走走便好?!?
話雖如此,可他的視線卻時不時掃向馬場入口。
青硯心里跟明鏡似的。
一日午后,陽光正好,年羹堯正倚在樹旁看馬夫馴馬,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丫鬟的笑語聲。他猛地抬頭,心臟瞬間跳快了幾分,目光急切地望向入口——只見兩個身著旗裝的姑娘并肩走來,為首的一個年羹堯沒有見過,而她身邊跟著的,正是他盼著再見的宜修。
宜修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的旗裝,比那日的騎裝多了幾分柔美,額角的擦傷已經(jīng)淡了許多,只留下淺淺一道印子。
她似乎不太適應,微微低著頭,跟在柔則身側(cè),指尖輕輕交合。
年羹堯下意識想上前,腳步剛動,又停住了。
他怕自己唐突,擾了姑娘家,只能站在原地,目光緊緊追著宜修的身影,連呼吸都放輕了些。
青硯在一旁看得清楚,悄悄退到一旁。
柔則眼尖,剛走進馬場沒幾步,就瞥見了樹旁的年羹堯。
大家族教養(yǎng)出來的姑娘該有的禮貌還是有的,這馬場進的人最次也是官家子弟,里應去問個好。
又想到上次宜修來騎馬受傷的事情,柔則便拉了拉宜修的衣袖,溫聲問道:“妹妹,你看那是不是救了你的那位公子?”
宜修順著她的目光望去,心口猛地一跳,輕輕點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