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老的鄉(xiāng)古老的鄉(xiāng)村傳說……日落西山，狐覺人語，以等待迷途入林者……也無人道出后文，大概這個傳說本就沒有下落。

“清兒，你記住了，無論如何都不要去后山的森林，知道嗎？”母親故作嚴(yán)肅的告誡羽清，他們大人是不大信這無聊的故事，拿來嚇唬小孩倒是夠用。

“知道了，媽媽你去忙吧?！庇鹎逡涣餆熍艹鲈鹤?，在他渺小的世界里，這個小村莊到處是新奇。聽媽媽說，他上次來外婆家還是他出生不滿一年那會兒，而今他都上小學(xué)4年級了。

走走在泥濘的小路，趟過村頭小溪，跟著村里的孩子在塘邊抓小魚苗，他從沒這樣放得開，也從未發(fā)現(xiàn)世界也能不需太多規(guī)則。大概城里的孩子都羨慕過鄉(xiāng)村生活，村里是原始的，是自由的……累了就躺在草垛旁看浮云，耳畔還有秋蟬在樹上鳴叫。叫聲總是會和催人犯困的唱戲班子表演聯(lián)系一起。

不知何時，傳說會有靈驗……

跟丟了那些比自己大的孩子，羽清摸索著路回去，他走在一條草被踩塌的路，但越走，草就越深。不單是草，樹枝也生的愈發(fā)放肆，這真的是回去的路嗎？

空靈的鳥叫從某處傳來，在四周蕩開……太陽歪歪地向西爬下，腳踩過草叢的聲響，蓋過灌木叢里的騷動。

腳大抵是走酸了，在一處空曠小草坡上坐下。羽清雙手在背后撐著地，望著那輪紅日漸漸墜到坡下。天色不早，但怎么也找不著路，似乎忙活半天連草坡都沒走出去。他開始注意到那雙在草叢里看他的發(fā)光的眼睛…

被盯著讓他有些毛骨悚然，動畫片里面反派特寫的鏡頭不斷閃過。

“沙，沙沙”草叢里頭緩緩走出一只狐貍，它徑直來到羽清面前。羽清想它并無惡意，狐貍自然地挨著他，尾巴卷著屁股坐下。

蟬鳴在黃昏中不知不覺隱去……

“孩子，你想聽聽狐之森的故事嗎？”動物說人話，講起來奇怪，但羽清卻此時認(rèn)為這點(diǎn)出人意料的合情合理。

“狐之森的故事很長很多…”

在某日黃昏，森林的居民變成通悟人語，不只有狐貍，是所有居民。那些年頭里，野豬先生還在炫耀自己挖的洞，里頭是他安穩(wěn)的家。黃鸝夫婦深情地唱歌，歌聲里是幸福，悠然自在?；ㄩ_草地上，兔子小姐在蹦蹦跳跳，她把家也安在其中。

應(yīng)該是在50年前，也有人如你一樣不知情的闖入森林。那人跟我們說外面的世界，有高雅紫羅蘭綻開的夜晚，有海鷗競飛的大?！f了很多，這激起大家對外面的憧憬。以至于他走后，兔子小姐對花海的向往，黃鸝夫婦對大海的渴望一見，及野豬先生想到雪山挖洞的盼望并未一同消失。他們走出森林去看看世界，于是大家約定好30年后回來，所以我在這等他們回家已經(jīng)等了50年了。

“這么你年紀(jì)跟我外婆一樣大?”

“噗，我都活了兩百年了，你多大了？”

“剛上4年級，狐貍奶奶，你為什么不去外面的世界看看？”

“是小姐！在森林的時間里200才不過人類20歲哩！你還聽嗎？關(guān)于狐之森遠(yuǎn)還沒有講完。”

狐貍輕輕躍上一塊石頭，趴在上面又開始訴說。這回她講到野豬的洞，講到茂盛的樹，講到人類的煙花與“年”。

是啊，故事很長，太陽怎終不落下?

講到某段，“狐小姐”爬下來，毛茸茸的尾巴輕輕蹭過羽清手背。

“你下次還會來嗎？”

“會的，狐姐姐。”

“一言為定?！薄跋麓问鞘裁磿r候？”“還會嗎？”

… … …

狐小姐正對著殘霞繼續(xù)說講不完的那些。余輝印在她臉上，眼里全是夕陽…50年歲月也應(yīng)這般無痕美好，寧靜平淡。

故事多的說不清，小孩聽了閉上了眼睛。

當(dāng)羽清睜開眼睛，母親正在面前“清兒，你有在聽媽媽說話嗎？不論如何都別到林子里去?！眰髡f的確太荒謬了，她知道，這附近的林子早在20年前被開發(fā)，現(xiàn)在哪有森林?。恐皇嵌盒『⒌陌褢?。

然后，羽清過了幾乎同樣的一天，唯一有差的是，根本沒有森林，什么狐貍。記不起關(guān)于狐之森的一切，只是看到不遠(yuǎn)處那草坡旁的伐木場時，他騷了騷頭感覺有點(diǎn)不對。這里以前不是這樣的吧？明明出生前木場就存在了，莫名其妙……

太陽終于躲進(jìn)西山，狐小姐走回林深處。她這一次又得等很久吧，那明知道那個孩童不會來，那些伙伴失去下落。

“孩子，你累嗎？外面的世界遠(yuǎn)沒有森林悠閑吧。記得回來聽我講故事，你走多遠(yuǎn)了？”

“小兔，你曾最愛的花，開滿了……不具名的花。”

“見面也不知會是何年了吧?！?/p>

她自言自語。

恐怕，連狐之森早不存在。狐貍也不見蹤影了嗎？傳說中的真相只依存在故事里，成為偶爾錯誤出現(xiàn)的時空，錯位的經(jīng)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