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窖燭火驟暗。何璟馥看見十五歲的自己躲在屏風(fēng)后，看嫡兄何炘將霍戈的香囊擲入火盆。少年將軍立在廊下，玄色大氅被火星舔舐，卻固執(zhí)地伸手去撈燒焦的伽南香珠——那是她第一次為他落淚，淚水混著香灰凝成玉扣形狀。

何璟馥"你總說我制香激進，"

她輕輕取過新調(diào)制的香膏，小心翼翼地將其涂抹在他那逐漸變得透明的腕間。指尖與肌膚的每一次觸碰，都仿佛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溫度，又似乎透著無法挽回的涼意。

何璟馥"卻不知每次添減，都是為解你蠱毒。"

霍戈一聲輕笑，那笑聲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力量，竟震得梁間的積塵簌簌而下。他緩緩抬起手，掌心隨之展開，一枚金翅鳥簪靜靜地躺在那里，鋒利的尖端穿透了他的掌心，又從另一側(cè)露出冷硬的光澤。舊傷處，血跡早已凝固，卻依舊能讓人感受到當時那一瞬的痛楚與決絕。

霍戈"三年前你贈的香囊，內(nèi)襯繡著《青鸞髓》殘譜。"

傷口隨著話語的落下而再度撕裂，淡金色的香霧在空氣中氤氳彌漫，她的身影漸漸從中浮現(xiàn)。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寫滿了疲憊，卻依然執(zhí)著地在一針一線間穿梭。熬夜刺繡的手微微顫抖，但每一針都仿佛傾注了她全部的心力，如同將靈魂也一并縫進了這未完的圖案之中。

霍戈"線腳比朱雀街最差的繡娘還拙劣。"

何璟馥只覺耳尖發(fā)燙，正欲開口反駁，卻見他抬手，虛化的指尖輕巧地掠過她的發(fā)絲。那一瞬間，她的心仿佛被什么輕輕觸動，連空氣中都似乎彌漫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。

何璟馥"但里面的鵝梨香..."

殘魂在剎那間凝聚成形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。那溫?zé)岬拇捷p輕拂過她的額頭，精準地掠過額間那一抹朱砂印記，仿佛這一觸碰蘊含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深意。

何璟馥"是我聞過最干凈的香氣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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丑時·香髓融冰

冰裂紋瓷瓶中的血珀香開始結(jié)晶時，何璟馥聽見了鎖魂鏈的聲響。她將瓷瓶埋入太液池畔，看著霍戈的殘影在冰面起舞——這是北疆祭司破蠱的儀式，每個轉(zhuǎn)身都踏著《霓裳羽衣曲》的節(jié)拍。

霍戈"當年母親在此處溺殺舞姬，"

霍戈的足尖輕點冰面，裂痕隨之蔓延，淡金色的香霧繚繞凝聚，仿若墜入池中的冤魂般幽怨徘徊。

霍戈"用她們的怨氣養(yǎng)'繞指柔香'。"

他猝不及防地攬過何璟馥的腰，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微微一怔。不等她反應(yīng)過來，他已經(jīng)帶著她融入了一段殘破而凌亂的舞步。腳步交錯之間，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舊日舞會的余韻，卻因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平添了幾分慌亂與心跳加速的節(jié)奏。

霍戈"你可知這舞最后一式為何？"

池冰在舞步中龜裂。何璟馥的繡鞋浸入冰水時，看見霍戈化作香霧裹住自己。那些被長公主篡改的記憶突然復(fù)蘇——七歲那年，她曾偷偷潛入太液池，將新制的安神香塞給被罰跪的霍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