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帝蕭煜觸摸地宮墻壁時,指尖傳來細微的電流刺痛。那些被歷代帝王視為詛咒的"明"字刻痕,在夜明珠照射下竟浮現(xiàn)出熒光——是沈明燭用含磷的藥液書寫,二十年來一直在緩慢氧化。
"陛下,這不是詛咒。"女尚書青鳶的銅護甲劃過刻痕,刮下的粉末在瓷碟中泛起泡沫,"是方程式。"她毀容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,"娘娘當年教過的酸堿反應。"
冰水沿著地宮溝槽流淌,逐漸淹沒墻根處三百個小小的凹槽。每個槽中都立著枚銀針,針尾的星圖正在水面上投出完整的星座。當水位升至某個刻度時,所有銀針突然共振,奏出《璇璣圖》記載的古老樂章。
蕭煜突然跪下。他認出這正是父皇晚年常對著冰階獨奏的曲調(diào),而此刻冰水映出的倒影里,自己眉心的胎記正與沈明燭遺留的解剖圖上某個神經(jīng)節(jié)點完全重合。
#白花碑林
謝無鋒找到青鳶的墓碑時,上面的刻字已被苔蘚覆蓋。他用青銅劍刮去青苔,露出下面用拉丁文、彥文和現(xiàn)代英文三重鐫刻的墓志銘:"這里長眠著人類史上第一位女軍械師"。
墓碑旁的白花讓他劍穗上的鈴鐺無風自鳴。這種花的花粉在顯微鏡下呈現(xiàn)完美的正二十面體——與寒冰玉階的晶體結(jié)構(gòu)完全一致。當他采下一朵放入懷中時,花瓣突然化為灰燼,露出里面卷成花蕊狀的紙條,上面是沈明燭的字跡:
"謝兄,若見白花開,速往北緯39°26'——"
后半截被血跡模糊,但他腰間的羅盤已經(jīng)瘋狂旋轉(zhuǎn)起來。指針最終停在北方,那里是正在建設(shè)的"明燭女子理工學院"地基,工人們剛剛挖出個玄鐵匣子。
#地宮終章
崔玉容死前撕碎了所有《女誡》副本。當紙頁飄落在寒冰玉階的殘骸上時,墨跡竟與沈明燭當年用血畫的染色體圖譜發(fā)生反應,顯現(xiàn)出隱藏的批注:
"X染色體攜帶抗凝血因子,這正是先帝需要妃嬪血液的真正原因。"
老宮人們后來傳說,周太后的地球儀摔碎時,有一塊玻璃碎片始終不化。新帝將它鑲嵌在冕旒上,透過它看到的奏章字跡會變成現(xiàn)代化學方程式。而每當月圓之夜,地宮深處的冰水會倒映出奇異的畫面:鋼鐵森林里,短發(fā)女子正在講授《女性主義發(fā)展史》,教室墻上的掛圖畫著寒冰玉階的解剖圖。
#長明之燼
考古隊發(fā)現(xiàn)女子學堂遺址那日,九州正在舉行首屆女科考。當碳化的竹簡被輕輕撥開時,領(lǐng)隊突然驚呼——那些曾被認定為"妖術(shù)符號"的刻痕,在紫外線照射下顯現(xiàn)出完整的《青霉素制備工藝》。
而在更深的土層里,他們挖出個燒焦的桐木匣。匣中的水晶瓶完好無損,瓶底沉著幾粒種子。植物學家培育后發(fā)現(xiàn),這正是墓碑旁那種奇異白花的變種,其花粉能在零下五十度保持活性。
最后一頁《彥史·景昭紀》被風吹開時,現(xiàn)出夾層中的絹布。那是蕭承凜臨終前用冰針刻寫的密詔,只有對著陽光才能看清:
"朕此生最大之誤,乃以玄鐵量火;最大之幸,曾見星火燎原。"
百年后的理工學院草坪上,女生們圍著白花標本討論論文。沒人注意到老校工——那位總在擦拭紀念銅像的獨眼老人,他的青銅懷表里嵌著半枚冰晶碎片,此刻正折射出七彩的光。
[全文完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