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(yī)療艙的藍光像一層冰紗，籠著霍凜蒼白的側臉。他睫毛顫動時，監(jiān)測儀上的腦波圖隨之起伏，如同被風吹皺的星海。云昭站在觀測窗外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那枚銀鷹軍徽——昨夜從霍凜枕下取來的，邊緣還沾著極淡的血腥氣。

“記憶區(qū)受損，逆行性遺忘。”

主治醫(yī)師的電子筆劃過全息病歷，最后停在“人際關系認知障礙”的紅標上。云昭的余光瞥見霍凜正望向這里，他的眼神像初融的雪水，清澈得讓她心尖一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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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們之前是什么關系？”

霍凜的指節(jié)叩在軍徽表面，金屬輕響在病房內蕩開漣漪。他的軍裝扣子解到第三顆，鎖骨處貼著精神力抑制貼——這是今早他“忘記”如何控制力量時，云昭親手按上去的。

云昭將營養(yǎng)劑推到他手邊，玻璃管壁凝著霜：“指揮官與臨時顧問，雇傭合同存續(xù)期二十七天?！彼墓饽X適時彈出電子協(xié)議，公章旁附著她偽裝成E級精神力的體檢報告。

霍凜的指尖劃過虛擬屏，在簽署日期處停頓：“為什么我的私人密鑰能解鎖你的醫(yī)療檔案？”

監(jiān)測儀突然發(fā)出輕鳴，云昭的腦波出現(xiàn)0.3秒的紊亂。昨夜她修改醫(yī)療記錄時，確實用了霍凜的虹膜密鑰——在他因“意外”昏迷的時候。

“您說過，知己知彼才能合作無間?！彼龑⒁种苿┳⑷胨o脈，針尖抵住血管時感受到脈搏的震顫，“就像我知道您左肩舊傷下雨天會疼，您也知道我……”

話尾消弭在一聲嘆息里。霍凜的軍裝左肩確實有道陳年疤痕，是云昭三天前替他處理星獸毒素時發(fā)現(xiàn)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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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艦長廊的舷窗映出流動的星云，云昭抱著檔案夾走向數據庫，后頸卻突然貼上冰冷的金屬管?；魟C的聲音裹著氣閘泄露般的嘶?。骸盀槭裁次业呐P室有你的發(fā)絲？”

他掌心的檢測儀亮著紅光，一根銀白發(fā)絲正在培養(yǎng)皿中蜷曲，那是云昭今晨故意留下的破綻。

“上周為您處理精神力暴動時落下的。”她向后仰頭，發(fā)梢掃過他持槍的手腕，“需要我提供DNA比對嗎？”

霍凜的呼吸掠過她耳尖，槍管緩緩下移至她腰間。那里藏著能癱瘓整艘星艦的病毒芯片，此刻卻被他的精神力場溫柔包裹——像蛛網縛住墜落的蝶。

“我忘了怎么用槍。”他突然卸下彈夾，零件叮當散落一地，“教教我？”

云昭俯身去撿彈簧，霍凜的披風卻罩下來。黑暗中他的手指“無意”擦過她手背，精神力觸絲如月下潮汐，將她昨夜?jié)撊胫骺厥业挠洃泴訉勇^。

“指揮官學得很快。”她掙開披風時，指尖勾走他的備用密鑰卡，“上次教您修咖啡機，也是這么舉一反三。”

霍凜望著她消失在轉角，喉結處的抑制貼微微發(fā)燙——那里藏著云昭的精神力烙印，正隨著她心跳的頻率閃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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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夜，核心艙的星河投影系統(tǒng)“意外”故障?；魟C循著警報聲趕到時，云昭正蜷縮在操作臺角落，懷里抱著被燒焦的電路板。她的仿真淚痣在熒屏藍光中搖曳，像將熄未熄的火星。

“重力閥代碼輸錯了一位?！彼钢约骸盎艁y中”打翻的咖啡漬，程序界面赫然是星艦防御系統(tǒng)的核心算法，“還好您教過我緊急制動……”

霍凜的半掌手套陷進控制臺邊緣。這套算法是他親自設計的，錯誤代碼的位置卻精確對應云昭上個月“誤闖”加密數據庫的路徑。

他忽然撐住操作臺，將云昭困在雙臂之間。呼吸間都是她發(fā)間的合歡香，那味道讓他太陽穴突突跳動，仿佛有把鑰匙在撬動記憶的鎖：“你究竟……”

警報器突然重啟，紅光中云昭的指尖點在他眉心。一縷S級精神力滲入識海，溫柔地撫平他暴動的神經突觸。

“我們約好的?！彼嫠稣嵝钡能娒?，金屬徽章擦過掌心留下一道紅痕，“您負責記得星圖，我負責……忘記危險。”

全息星圖在頭頂流轉，霍凜的指腹按在云昭留下的紅痕上。那里燙得像被隕石碎片灼傷，而醫(yī)療艙的診斷報告此刻正躺在他加密抽屜里——【記憶中樞無異常，偽裝性失憶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