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幽冥淵與九重天界的交界處,終年燃燒著不熄的寒焰。這里沒有晝夜之分,只有永恒交織的冰藍(lán)色與金紅色光芒。
墨銀寒立于寒焰湖北岸,白發(fā)如霜,一襲玄色長袍在寒風(fēng)中獵獵作響。他指尖凝結(jié)出一朵冰蓮,藍(lán)眸凝視著對岸那個耀眼的身影——仙界熾陽神君白玉含。
"魔君好雅興,也來賞這寒焰奇景?"白玉含的聲音如暖陽融雪,穿透凜冽的寒風(fēng)傳來。他赤足踏在火焰凝結(jié)的冰面上,白衣勝雪,眉心一點(diǎn)朱砂似血,黑發(fā)用一根金絲隨意束起,整個人如同從烈日中走出的神祇。
墨銀寒眼神微冷:"熾陽神君不在天界享福,來這陰陽交界處,不怕沾染了魔氣?"
白玉含輕笑,足下金焰綻放,一步步走過湖面。每走一步,腳下的寒冰便融化一分,又立刻被他的神火重新凍結(jié),形成奇特的火紋冰面。
"魔君說笑了。"他在距離墨銀寒三丈處停下,"三日前那一戰(zhàn),你的寒冰竟能抵擋我的九陽真火,實(shí)在令人...印象深刻。"
三日前,千年一度的仙魔大戰(zhàn)中,正是墨銀寒的極寒魔氣擋住了白玉含的致命一擊,使魔界大軍得以全身而退。那一戰(zhàn),銀發(fā)魔君與白衣神君的對決,成為三界最震撼的畫面。
墨銀寒指尖的冰蓮緩緩旋轉(zhuǎn):"神君此來,是為完成那未竟的一戰(zhàn)?"
"非也。"白玉含忽然抬手,一道金焰直射墨銀寒面門。
墨銀寒紋絲不動,面前瞬間凝結(jié)出三尺冰墻。然而令他震驚的是,那金焰觸及冰墻后并未爆炸,而是溫柔地包裹住冰墻,竟將寒冰融化成了溫水,淅淅瀝瀝落在兩人之間的地面上。
"你看,"白玉含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,"我們的力量相克,卻又相生。"
墨銀寒瞳孔微縮。千萬年來,從未有人能如此溫柔地化解他的寒冰,不傷分毫,只是單純地將其轉(zhuǎn)化為另一種形態(tài)。
"你想說什么?"魔君聲音低沉,帶著警惕。
白玉含向前一步,兩人之間僅剩一丈距離。墨銀寒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熾熱氣息,那溫度本該令他這樣的寒冰魔族不適,卻奇怪地讓他感到一絲...溫暖。
"我想知道,"白玉含直視墨銀寒的藍(lán)眸,"為何你的寒冰中,我感受到了與我同樣的...孤獨(dú)。"
這句話如同一柄利劍,直刺墨銀寒心底最隱秘的角落。他是魔界至尊,卻因天生能凍結(jié)魔氣的特殊體質(zhì)而被同族畏懼;他法力無邊,卻連最親近的長老都不敢與他直接對視。千萬年來,無人敢靠近他三尺之內(nèi),只因他的寒氣足以凍結(jié)靈魂。
"胡言亂語。"墨銀寒轉(zhuǎn)身欲走,卻聽白玉含又道:
"天界眾仙敬我,卻無人近我。他們說我的真火太過純粹,會灼傷靠近的一切生靈。"白玉含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,"三日前那一瞬,你的寒冰觸碰我的真火時,是我千萬年來第一次...沒有感到孤獨(dú)。"
墨銀寒的腳步頓住了。他背對著白玉含,白發(fā)在寒風(fēng)中飛舞,良久,才低聲道:"你可知仙魔相戀,是三界最大的禁忌?"
白玉含笑了,那笑容如旭日初升:"我只知道,能融化你寒冰的,從不是我的真火。"
墨銀寒終于轉(zhuǎn)身,看到白玉含伸出的手,掌心向上,毫無防備。這是何其危險的姿勢,若他此刻釋放寒冰,足以廢掉這位神君的右手。
但墨銀寒只是緩緩抬起自己的手,在即將觸碰的瞬間停?。?你會后悔的。"
白玉含毫不猶豫地向前一探,握住了那只蒼白冰冷的手。剎那間,金光與藍(lán)芒交織,寒冰與真火相融,湖面上升騰起絢麗的霞光。
"我白玉含,從不做后悔之事。"他緊握那只冰冷的手,感受著兩種極端力量在交融中達(dá)到的完美平衡,"三日后,子時,我在這里等你。"
墨銀寒沒有回答,但當(dāng)他抽回手時,白玉含分明看到,那常年不化的寒冰掌心,留下了一個溫暖的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