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堅持住...就快到了..."
江義半扶半抱著沈意,在迷宮般的小巷中穿行。沈意的臉色越來越蒼白,右肩的傷口不斷滲血,將江義的軍裝染成暗紅色。
"放...下我..."沈意氣若游絲,"你自己逃..."
"閉嘴!"江義聲音哽咽,"我絕不會丟下你!"
她想起小時候讀過的《俠客行》——"十步殺一人,千里不留行"。如今她抱著受傷的沈意,卻像個喪家之犬般倉皇逃命,哪有什么俠客風范?
拐過一條暗巷,江義終于看到了目的地——一座廢棄的教堂。這是她和軍校同學秘密聚會的地方,現在成了唯一的避難所。
教堂側門早已銹蝕,江義一腳踹開,抱著沈意跌入昏暗的內室。塵埃在從彩窗透入的晨光中飛舞,仿佛一場金色的雪。
"躺下..."江義小心翼翼地將沈意放在一張長椅上,撕開她的衣袖檢查傷口。子彈擦過肩膀,留下一條猙獰的傷口,但幸運的是沒有留在體內。
她用教堂儲備的清水清洗傷口,然后撕下自己的襯衫下擺包扎。沈意全程緊咬牙關,沒發(fā)出一聲呻吟。
"疼就喊出來。"江義輕聲道。
沈意搖搖頭,冷汗順著她的額頭滑落:"比起這個...你聽到什么了?"
江義掏出母親的信,手仍在發(fā)抖:"父親和校長...他們承認殺害了我母親。還有..."她說不下去了。
"我母親也是?"沈意眼中燃起怒火。
江義點點頭,淚水終于決堤:"都是因為他們調查夜梟...那個軍火走私網..."
沈意用沒受傷的手握住江義的手:"讀讀你母親的信。"
江義深吸一口氣,拆開那封遲到了七年的信:
「吾愛怡兒:
若你讀此信,則我已不在人世。勿悲,因我所為皆出于愛你。
你父與沈鈞本為摯友,共查軍火走私案,代號"夜梟"。后你父被腐化,參與其中。我與靜婉姊發(fā)現證據,藏于你隨身懷表中。
四姐妹曾約定子女結緣。若你與沈氏子女相遇,請相互扶持,共揭真相。
記住,無論男女,你只需做真實的自己。
永遠愛你的母親」
江義讀完信,已是淚流滿面。她顫抖著取出貼身攜帶的懷表——母親最后的禮物。在沈意的注視下,她摸索著表殼邊緣,果然發(fā)現一個隱藏的機關。
"咔嗒"一聲,表盤彈開,露出夾層中的一張微型膠片和一張字條。字條上是一串數字和「匯豐銀行保險箱107」的字樣。
"這是..."
"證據。"沈意掙扎著坐起來,"足以證明夜梟身份的證物!"
江義將膠片對著光線,隱約能看到一些文件和照片的輪廓。她突然明白了母親的苦心——懷表是女兒才會保留的物品,父親永遠不會發(fā)現這個秘密。
"我們得去上海。"沈意堅定地說,"匯豐銀行總行在那里。"
"可你的傷..."
"比起我們的母親受的,這算什么?"沈意眼中閃爍著倔強的光芒。她伸手輕撫江義的臉頰,拭去那些淚水,"別哭,江怡。"
這是七年來第一次有人叫她的真名。江義——不,江怡——感到某種沉睡已久的東西在心底蘇醒。她抓住沈意的手,貼在自己臉上:"你早就知道了?"
"從你第一次為我撐傘那天。"沈意微笑,"沒有男人會有那樣溫柔的眼神。"
江怡俯身擁抱沈意,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傷口。兩人的心跳在寂靜的教堂中共鳴,像兩個終于找到歸途的迷途者。
"我們會揭穿夜梟。"江怡在沈意耳邊輕聲承諾,"為我們的母親,也為...我們。"
沈意微微后仰,直視江怡的眼睛。晨光透過彩窗灑在她臉上,為她鍍上一層圣潔的金色。她慢慢靠近,直到呼吸交融...
一個吻輕輕落在江怡唇上,輕如蝶翼,卻重若誓言。
"為了我們。"沈意回應道。
教堂外,追捕者的腳步聲越來越近。但在這個被遺忘的角落,兩個女孩緊緊相擁,仿佛擁有了對抗整個世界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