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城的清晨時分,天剛蒙蒙亮,街道兩邊的商販剛剛打開店門,正是早晨最為熱鬧的十分,一輛馬車轆轆地駛?cè)肓顺侵小?/p>
忽地,這輛馬車停在了邕王府門前的官道上,緊接著,一個衣衫凌亂的女子從馬車?yán)锉浑S手扔了出來,像貨物一般滾落在地。
當(dāng)王府的下人發(fā)覺了異常,急忙趕過來時,這馬夫已經(jīng)一拉韁繩遠(yuǎn)去了。
王府的下人發(fā)覺異常時,那輛普通的馬車早已揚(yáng)長而去,只余下一地?zé)焿m。為首的侍衛(wèi)長疾步上前,伸手撥開癱軟在地女子散亂的長發(fā),待看清面容后,頓時驚得倒退幾步:這衣衫不整的女子,竟是他們苦苦尋找的小主子嘉成縣主!
看清這女子模樣的一瞬間,侍衛(wèi)長立刻脫下外袍想要遮住她的臉,可一切都為時已晚,這輛馬車招搖過市,從最繁華的大街一路行來,沿途不知被多少雙眼睛看了個真切。
于是等到墨蘭清晨醒來之時,這條消息便已經(jīng)在汴京城中廣泛傳開,邕王府上的嘉成縣主被歹人擄走,已然失了清白。
至于是否真的失了清白,已經(jīng)沒有人會關(guān)注了。
林噙霜急急趕來,一把將墨蘭抱住,有些心有余悸道:
林噙霜“還好墨兒你無事,這汴京城乃是天子腳下,竟然也能出這樣的事,這歹徒當(dāng)真是無法無天。”
墨蘭的臉上也帶著幾分驚懼的神色,她給林噙霜倒了一杯茶,讓她緩和幾分。
只聽林噙霜又接著道:
林噙霜“這嘉成縣主乃是邕王的愛女,是誰這么大膽,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?”
林噙霜“聽說邕王大怒,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兇手呢!”
墨蘭眼神一暗,昨日的猜測又重新涌上了心頭。
嘉成縣主傾慕齊衡一事,在汴京城中早已算不得什么秘密。她甚至曾為這事與榮貴妃的嫡親妹妹榮飛燕當(dāng)眾爭執(zhí),鬧得滿城風(fēng)雨。
誰曾想,齊衡竟舍了這些高門貴女,偏偏求娶一個五品小官家的庶女,還是三番五次上門求來的親事,這口氣,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咽下去。
邕王勢大,向來囂張跋扈,又向來嬌寵這個愛女,那么為了成全嘉成縣主的心意,犧牲一個小小的五品小官之女,不過如同碾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。
可誰也沒料到,就在嘉成縣主設(shè)局要害墨蘭的當(dāng)夜,竟憑空殺出一股神秘勢力。
那些原本要給墨蘭準(zhǔn)備的羞辱,反倒全數(shù)落在了嘉成縣主自己身上。
墨蘭不是圣母,自然不會對想要害她之人存有什么憐憫之心,昨夜若不是遇上趙策英,只怕今日聲名盡毀、只能一根繩子了結(jié)自己的人,恐怕就是她了。
她只是在想,趙策英為何會突然之間行事這般鋒芒畢露,他私底下又積攢了多大的勢力,才能在這汴京城中攪弄風(fēng)云之后全身而退?
嘉成縣主并沒有如劇情里的榮飛燕一般尋了短見,而是被邕王當(dāng)機(jī)立斷送入了尼姑庵。從此往后,這位曾經(jīng)驕縱的貴女只能與青燈古佛為伴。
據(jù)說她在醒來之后大叫著自己并不曾失了清白,然而沒有人相信她,正如劇情之中也沒有人給榮飛燕做主一般。
這汴京城之中有些人脈的府邸大多知曉這樁事情的內(nèi)情,但是誰也沒有想過會和墨蘭扯上關(guān)系,最后只得猜測或許是榮家出的手,畢竟榮飛燕和嘉成縣主的爭執(zhí)人盡皆知。
然而無論是誰,這樁案子也無法再查下去了,任憑邕王如何暴跳如雷,最終也只能安上一個“夜游遇上匪徒”的名頭草草結(jié)案。
盛家昨夜一同出游的幾人,幾乎是頃刻之間便聯(lián)想到了墨蘭昨夜同齊衡失散之事。
長柏的心頭涌起一陣后怕之意,若是四妹妹當(dāng)真出了什么意外,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心安。
而隱約猜到真相的明蘭,心中卻泛起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。四姐姐當(dāng)真好命,連權(quán)傾朝野的王爺出手,都沒能傷她分毫。
想起昨夜齊衡對墨蘭溫柔備至的模樣,明蘭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。
正在這時,丫鬟小桃匆匆跑來:
“姑娘,吳大娘子又送帖子來了,邀您過府一敘?!?/p>
明蘭神色一斂,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。
這已經(jīng)是這個月以來的第二次邀約了。
自從小公爺與四姐姐定親后,吳大娘子見無望娶到墨蘭,轉(zhuǎn)而盯上了同樣擅長馬球的明蘭,盤算著給幼子梁晗聘個能管束他的媳婦。
吳大娘子的想法毫不遮掩,惹得王若弗又是一陣酸言酸語,直說老太太偏心,只教墨蘭明蘭馬球,讓她們倆出了好大的風(fēng)頭。如今兩個人一個嫁國公府,一個攀伯爵府,只有她的如蘭沒人疼沒人愛,鬧出了好大一場風(fēng)波,最后還是盛纮出面才平息這場風(fēng)波。
但吳大娘子對明蘭的青睞,到底在眾人心中留下了印記。
然而這些“看重”非但沒讓明蘭受寵若驚,反叫她隱隱作嘔。
這算什么喜愛?她在吳大娘子眼中不過是求娶墨蘭不成后的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罷了。
莫說她心有所屬,便是并無心悅之人,她也斷然不受這般折辱!
更可氣的是那梁六郎梁晗,分明是個不學(xué)無術(shù)的紈绔,竟然也敢嫌棄于她,見她時還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。
誰不知他心心念念的始終是墨蘭!
想到這里,明蘭眸中寒光一閃,一個計劃漸漸在心底成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