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云溪盯著死者扭曲的面容,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,目光掃過散落在地的酸辣土豆絲,那些裹著紅油的絲狀物此刻黏在瓷磚縫里,像凝固的血痂。降谷零蹲著抬起頭,銀灰色發(fā)絲垂落額前,擋住他探究的目光:“云溪怎么了嗎?”
“沒事,可能看錯了?!标愒葡獎e開臉,余光卻還鎖著尸體旁那灘泛著泡沫的嘔吐物。中央空調的冷風突然呼嘯而過,卷起桌布的邊角,她后頸泛起細密的冷汗——方才那瞬間,她分明瞥見死者指尖沾著一抹不屬于食物的白色粉末。
“哦!”降谷零垂下眼瞼,修長的手指捏起死者青紫的手腕,指腹在關節(jié)處輕輕按壓。兩人很快投入分析,尸僵尚未完全形成,瞳孔散大,嘴角殘留的白沫在白熾燈下泛著詭異的熒光。
“我叫墨涵,中國人,來日本旅游的,和齊宇是男女朋友關系,我們關系還算不錯,我為什么要殺他?”墨涵攥著手機的手指關節(jié)發(fā)白,粉色美甲在她劇烈的顫抖下刮擦著金屬手機殼,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響。她身后的水晶吊燈將光線切割成菱形碎片,在她慘白的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陰影。
這時她閨蜜突然嗤笑一聲,涂著烈焰紅唇的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,橘色卷發(fā)隨著動作甩動,香奈兒五號的香水味裹著尖銳的話語刺來:“還不錯?之前誰為了抓小三鬧到派出所的?!?/p>
“你也好不到哪里去?!蹦偷剞D身,睫毛膏暈染的眼角泛著血絲,活像只被逼入絕境的困獸。她抓起桌上翻倒的水杯狠狠摔在地上,玻璃炸裂的脆響驚得圍觀群眾紛紛后退。茶水混著碎玻璃在地面蔓延,倒映出她扭曲的面容,說道:“你之前勾引我男朋友的事還沒算呢?”
“切,就他那窮屌絲,也需要我勾引?”
而不遠處,服務員抱著雙臂倚在墻角,黑色圍裙口袋里露出半截透明塑料袋的一角,在陰影中若隱若現(xiàn),她勾起嘴角。
[吵吧,吵吧。吵越大聲越好。]
“夠了。你叫什么名字?”陳云溪提高聲調,警帽檐下的目光像冰棱般掃過兩個劍拔弩張的女人。墨涵攥著被扯亂的真絲圍巾,林林染著酒紅色的指甲還懸在半空,兩人對峙的模樣活像兩只要斗架的孔雀,空氣中浮動著香水與硝煙混雜的氣息。
“我叫林林,中國人,跟著他們一塊來旅游的?!绷至炙α怂C成波浪卷的長發(fā),脖頸處的鉆石項鏈隨著急促的呼吸微微晃動。她彎腰整理被掀翻的名牌包包,從愛馬仕絲巾下抽出補妝用的小鏡子,刻意避開尸體方向的眼神卻在鏡片反光里不斷瞥向墨涵,指尖涂抹口紅的動作帶著刻意的挑釁。
服務員欣欣縮在消防栓旁,帆布鞋尖不安地蹭著地面。聽到問話時,她染成亞麻色的頭發(fā)下,混血特征明顯的深邃眼窩里閃過一絲慌亂:“我叫欣欣,也是中國人但我是混血,常年居住在日本?!彼读顺秶瓜聰[,露出腕間褪色的招財貓護身符,指甲縫里還沾著未洗凈的油漬。當陳云溪的目光掃過她胸前的工牌時,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,后背撞得消防栓發(fā)出悶響,金屬門牌在晃動中折射出冷光。
和死者曾經(jīng)發(fā)生爭執(zhí)的只有他們?nèi)齻€人,陳云溪目光盯著尸體,陳云溪眉頭緊鎖,目光像鷹隼般死死盯著尸體,腦海中飛速梳理著線索。和死者齊宇曾經(jīng)發(fā)生爭執(zhí)的,只有墨涵、林林和服務員欣欣這三個人,嫌疑最大的也正是她們。此時,餐廳里彌漫著壓抑的死寂,偶爾有桌椅挪動的聲響,更襯出緊張的氛圍。
“我和他感情一直很好,今天就是一場普通的出游聚餐。”墨涵眼眶泛紅,聲音帶著哭腔,她下意識揪緊衣角,精致的美甲在真絲面料上劃出細微聲響。
“感情好?”林林冷笑一聲,雙臂抱在胸前,語氣里滿是嘲諷,“那之前你在酒吧里捉他和別的女人鬼混,還差點打起來,這叫感情好?”林林邊說邊翻了個白眼,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,輕輕撩動著自己酒紅色的大波浪卷發(fā)。
陳云溪銳利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游走,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表情。她注意到墨涵聽到這話時,身體猛地一僵,眼中閃過一抹惱羞成怒,轉瞬又被淚水掩蓋。
這時,一直沉默的服務員欣欣開了口:“他們點菜的時候就有點不對勁,一直在小聲爭吵,我上菜的時候聽到什么‘分手’‘別糾纏’之類的話。”欣欣微微低著頭,雙手不安地揪著圍裙一角,說話時聲音有些發(fā)顫,不敢直視眾人的眼睛。
降谷零微微瞇起眼睛,打量著眼前的三個女人,沉穩(wěn)開口:“也就是說,你們都有作案動機。墨涵你有感情糾葛,林林你和墨涵關系復雜,對死者態(tài)度也不友好,而欣欣你在餐廳工作,有機會接觸食物,下毒再方便不過?!彼穆曇舻统炼潇o,像一把利刃劃破凝滯的空氣,每個字都直擊要害。
墨涵一聽,情緒瞬間激動起來,向前跨了一步,指著降谷零的鼻子質問道:“你什么意思?憑什么懷疑我?我那么愛他,怎么可能殺他!”她的聲音尖銳刺耳,臉上寫滿了憤怒與委屈。
林林在一旁添油加醋:“哼,誰知道呢,說不定是愛到極致生了恨。”她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,眼神在墨涵和其他人之間來回掃視,仿佛在欣賞一場好戲。
欣欣則嚇得往后退了一步,身體靠著墻壁,聲音帶著哭腔:“我真的沒有,我就是個打工的,和他們無冤無仇,為什么要害他……”她的肩膀微微顫抖,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,眼神中滿是驚恐。
陳云溪看著眼前亂作一團的局面,深吸一口氣,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。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尸體上,死者面部扭曲,口吐白沫的痕跡還殘留在嘴角,死亡時間確定是11點38分,中毒跡象十分明顯。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,兇手就在這三個女人之中,但究竟是誰?又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這起謀殺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