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呂響?!表n尚之的聲音低沉而緩慢,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,又似帶著某種無形的重量。這聲呼喚,既像安慰,又像一句意味深長的提醒。
“惡是這世間甩不掉的幽靈,無論你如何奮力地奔跑,如何急切地閃躲,它總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,陰惻惻地窺視著?!表n尚之的目光晦暗如烏云,仿佛要將人吸入無邊的深淵。
“這世上的善惡,真有因果報應嗎?”呂響抬起頭,將心中的疑問拋向韓尚之,語氣中透著一絲隱約的動搖。
“也許……有吧?!表n尚之的聲音頓了頓,卻顯得模棱兩可。
“也未必?!彼a充了一句,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。
“說不清楚?!彼謸u了搖頭,像是在否認自己的話。
“我沒見過。”最后,他的語氣堅定了一些,但眼神依舊迷離。
白昭柯和文文來到一處僻靜之地,園子以水景為主,前竹后水,布局雅致巧妙,四周環(huán)境清幽得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。
“文文,舟車勞頓,你先進屋歇息?!卑渍芽屡牧伺奈奈牡募绨颉?/p>
文文乖巧地點點頭,轉身邁步進了屋里。
白昭柯獨自跪在一座墳墓前,神情復雜。她垂下眼簾,嘴唇微動:“曼娘、吉叔,我找到文文了,她……受了很多苦,當年……”突然間,她的話語停滯了下來,沉默片刻后搖了搖頭,“算了,不提也罷?!?/p>
她抬頭望向墓碑,眼中掠過一絲懷念:“還記得過年時才舍得買的櫻桃嗎?那時候,我、曼娘、吉叔,我們三個總會玩一個游戲——誰贏了,誰就能吃兩個。瞧瞧現(xiàn)在,一人一盤,也不用再爭了。”她將兩盤櫻桃放在墳墓前,眼角微微濕潤,但很快伸手抹去滑落的淚痕。
“曼娘,這是粵菜的食譜;吉叔,也有您的份兒,這是絕版經(jīng)書?!卑渍芽轮鹨粡南蛔永锶〕瞿切┪锲罚瑒幼鬏p柔,宛如捧著珍貴的寶物?!耙膊恢烂髂赀€能淘到些什么稀奇東西。”她低聲喃喃,接著長長地呼出一口氣,將這些物件放入焚盆,點燃了火苗。她目光空洞地看著火焰吞噬一切,直到最后一縷煙消散,眼神滿是凄涼。
“今日便不多待了?!卑渍芽抡酒鹕韥恚闷鹣蛔?,轉身離開。
另一邊,牢獄內。
“趕緊按手印畫押!”衙役不耐煩地催促著,聲音尖銳而聒噪,臉上滿是猙獰的表情,態(tài)度囂張至極。
“不是我……我不…認。”李煜低啞地反駁,聲音沙啞虛弱。他的臉如同經(jīng)歷了一場狂風驟雨的摧殘,只剩下一派破敗的景象。臉頰深深凹陷,像是被惡鬼啃噬過的殘骸,眼眶深陷,一雙眼睛猶如兩盞即將熄滅的殘燭,閃爍著微弱而絕望的光芒。他的皮膚干裂得如同龜裂的土地,一道道裂紋交錯縱橫,看起來隨時可能崩裂開來。嘴唇腫脹成紫黑色,翻卷著泛出血絲,慘烈到令人不敢直視。
“李煜,活菩薩!唉,你要是死活不畫押,到時候直接死在這牢里,可就是死不瞑目了。但你要是畫了押呢,我可以給你開個免,頂多關幾年,很快過去的?!备咤鹊穆曇粲颓换{,表情卻透著一股狡黠與陰險,他的眼睛冷冰冰地盯住李煜,閃爍著貪婪與算計的寒光。
“就是,趕緊畫押!”那衙役繼續(xù)催促,狗仗人勢的模樣愈發(fā)囂張。
李煜死死瞪著兩人,眼中燃燒著怒火,夾雜著深深的憎恨與不甘。